“嗯。”程恪还有些迷瞪地点了点头。
“桌上有早点,”陈庆说,“还是热的,你起来了吃吧。”
“谢谢。”程恪说。
江予夺关上门,跟陈庆上了车。
今天陈庆开了店里一辆保时捷,红色的。
“怎么样,”陈庆拍了拍方向盘,“挑了辆红的,庆祝你拆板子。”
“感动。”江予夺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吧,”陈庆看了他一眼,“还晕吗?”
“不晕,”江予夺闭上眼睛,“有点儿难受。”
“不行就吃点儿安眠药什么的,”陈庆说,“茜姐不是帮你要了点儿吗,睡不着就吃一片。”
“不吃。”江予夺说。
陈庆叹了口气,把车往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诊所拆。”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医院,”陈庆咬了咬嘴唇,“今儿不顺着你了,换药都去诊所也就算了,拆板子还是得去医院,医生还得检查一下愈合情况呢……”
“掉头。”江予夺声音沉了下去。
“头可掉,血可流,医院不能丢,”陈庆说,“上夹板的时候不是没事儿吗,拆板子也没多长时间。”
“你他妈!”江予夺往他肩膀上抽了一巴掌,“押韵都押不上!”
“打死我呗,”陈庆一脸坚强,“临死之前我也会把你弄医院去的。”
江予夺拧着眉瞪了他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靠到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走进诊室的时候,江予夺感觉自己就跟还没好似的,全身都疼。
帮他拆夹板的是个实习医生,看着他笑了笑:“怎么一脸的汗?是还疼吗?”
“不是。”江予夺咬着牙回答。
“他就是紧张,”陈庆在边儿上说,“麻烦您动作快点儿,唰唰唰就给拆了就行。”
“拆起来快的,”医生点点头,“一会儿开个单子给你,拍张片子看看骨头的愈合情况……”
“不拍了,”江予夺说,“肯定好了。”
说完这句话,医生还说了什么,陈庆又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
混乱的声响过后,耳朵里是一片死寂,眼前也是一片迷茫,什么都能看得见,又什么都跟没看见似的,看到了什么都不知道。
江予夺闭上了眼睛。
陈庆把他架出诊室,又拖着去交费,再去拍片,他躺到操作台上时都还是呼吸不畅的。
每个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奇怪。
当然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身上屁伤都没有,却紧张得汗如雨下,走路都快飘忽了。
所以他不愿意来医院。
他害怕医院。
害怕到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害怕。
如果打针不算的话,他的记忆里似乎根本没有对医院的任何恐怖内容,记忆里他甚至都没来过几回医院,但这种紧张得后背都快抽筋的抗拒和紧张,却始终如影随行。
离开医院走到街上时,江予夺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去哪儿?”陈庆问。
“去程恪家拿钥匙,”江予夺看了看手机,“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了。”
“好。”陈庆帮他拉开车门。
车快开到小区的时候,江予夺给程恪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好半天才接通了,程恪有些迷糊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操,我还……在你家?”
“你在哪儿自己不知道吗?”江予夺问。
“不好意思,”程恪声音清醒过来,一连串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又睡过去了,我还在你家的沙发上。”
“你挺能睡啊,”江予夺非常羡慕,“行了你在我家等着吧,我们回去接了你给你送回去。”
“不好意思。”程恪说。
江予夺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回去,他还没起呢。”
“我靠,”陈庆说,“这么能睡。”
“他昨天晚上没睡。”江予夺说。
“……他干嘛了?”陈庆有些吃惊,“也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