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珂太难缠了,有她在什么都做不成。只有她死了,我们才能控制小皇帝,到时候让祖母下令,把小皇帝抱到武德殿养,怎么养,能不能养活,全不是看我们的心思吗?等文宗一脉全部断绝,有祖母支持,我们才会是正统继承人,这样,才算是物归原主。”
“这……这太大胆了,我们能成功?”江安王很是怀疑,自从容珂辅政以来,宫里大大小小的暗杀就没停过,可是没见小皇帝到现在还稳稳当当地活着吗?江安王真的怀疑,他们连容琅都得不了手,还能对容珂本人怎么样吗?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罢了。”和静一句话就将从前的失败带过。“所以我现在招揽其他能臣,也是为了你着想啊,有这些人支持,你日后才能顺顺当当登基,我们可不能给人做嫁衣裳。”
江安王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低低叹了一声:“刺杀容珂不是一件轻松事,你想怎么做?”
……
武德殿内,吴太后四处看了看,奇道:“和静哪去了?她方才和我说要出去更衣,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外面下着大雪呢,许是郡主兴起去赏雪了。”吴君茹接了一句。
吴太后也朝外看了一眼,半耷拉下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吴太后带搭不理,但是吴君茹已经受宠若惊,这可是太上皇太后,能和她搭上话,已经是无上的体面了。
虽然吴太后也姓吴,但是和吴君茹却没有任何关系。吴太后娘家也是陇西权贵,兵阀起家,而吴君茹却出身清河吴家,一个小小的崔氏附属家族。
见吴君茹和吴太后搭上了话,好多人都高看吴君茹一眼。崔太后朝这里看了一眼,直起身道:“母亲,我有些气闷,先到外面透透气。”
吴太后合上眼,道:“去吧。”
命妇都站起身给崔太后行礼,有伶俐人说道:“若崔太后不弃,不让臣妇陪着太后出去赏雪?”
“不必了。”崔太后笑道,“你们穿的这样鲜亮,若冻着你们就不好了。”
这话说完许多人都笑,冬日里为了好看,显然不能穿太厚,崔太后这话虽然是调侃,但也确实是实情。崔太后四下扫了一眼,对吴君茹说道:“你穿得倒还贴实,你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定勇侯府的人喜出望外,萧家的几个姑娘听到了,都喜滋滋地要起身陪太后散心。然而没想到太后又挥了下手,道:“你们这些小姑娘鲜嫩的和花一样,待着这里和同龄人说说话吧,不必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说话哪能比得上陪太后出游!萧玉雅正要推辞,就看到吴君茹对她使了个眼色:“玉雅,和你几个姐姐好好坐着,不许吵着吴太后休息!”
说完,吴君茹就扶着崔太后的胳膊出去了。
而萧玉雅莫名其妙地坐回原地,母亲这又是做什么?这样大好的得太后青眼的机会,母亲为什么要拦她?若是方才她跟了出去,指不定日后说亲能加多少筹码呢!
到了殿外,等走到无人之处后,崔太后收回手,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漠然。“外面有我的人看着,说吧,什么事?”
吴君茹讪讪地收回手,现在没有外人,崔太后一点都不愿意装下去,连手都不愿意被吴君茹触碰。但是吴君茹不以为意,反而急切地说道:“太后,我前几日撞到一桩天大的秘密!”
“秘密?”崔太后将信将疑。吴君茹压低声音,将程慧真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崔太后。
听完之后,崔太后惊讶地合不拢嘴:“竟然还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吴君茹斩钉截铁地说,“程慧真如今就在宫里当值,若是您不信,大可将她唤过来,仔细询问。”
“她在宫里当值?”崔太后皱眉,“她一个平民之女,在宫里当什么值?”
“她在乾宁长公主跟前当女官。”
崔太后的神色立刻轻蔑起来:“原来如此。那直接传她过来吧。不行,她在乾宁跟前?”
吴君茹不明所以,如实回道:“是。”
“这还有些难办。”崔太后不知觉就皱起眉,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神情多么为难,“乾宁这个人很是麻烦,被她看出端倪,这整个一颗棋都毁了。”
“太后,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吴君茹得意地上前邀功,“我得知了和静郡主的寿辰后,早早就传话给程慧真,让她在初十这一天抽空来内廷一会。看天色,现在已经快到我们约定的时辰了。”
……
两仪殿后殿内,程慧真左顾右盼,颇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一个女官奇怪地看着程慧真。
“没什么。”程慧真强笑了一下,继续铺手上的纸笺。
“莫名其妙。”女官中也有各有阵营,像是程慧真这种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就向来不得贵族女官的待见。说话的女官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怀中的已经印好花的纸笺往外走去,结果刚出门就和一个人装了满怀。
女官怀里的花笺一下被撞散了,女官本想发作,抬头看到来人却噤了声:“向卉姐,怎么是你?”
女官这话说得颇有些惴惴,向卉是乾宁公主身边得力的红人,得罪了她,那可大为不妙。
向卉面容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恍惚,她摇摇头,笑道:“没事,是我没注意。”
“向卉姐,你见公主了吗?这些花笺做好了,要现在给公主送过去吗?”
“公主就在主殿,你们去问问好了。”
“哎,好!”女官快步跑着出去了。
两仪殿,容珂正在看呈上来的奏折。
元日放假十四天,初八正式上朝,朝廷照常运转。过年那几日虽然放假,但是公务却不会变少,现在一开朝,这些东西就都积压到容珂案头了。
“殿下,后殿刚刚来报,您吩咐的印花纸笺做好了,要现在送上来吗?”松雪问道。
容珂本想说不必,但是她的笔尖顿了一顿,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道:“花笺,是新进的女官在负责罢?”
花笺是容珂想出来的,在纸上印上花瓣,好看又清雅,但是说白了这桩事并没有什么必要,所以这是个闲职,专门用来安置刚入宫的女官的。这些女官身份各异,容珂不放心让她们接手要紧事,但是闲置着也不行,干脆随口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是。”
容珂眼中光彩一动,随即笑了,她低下头,一边写字一边道:“让她们进来吧。”
松雪被容珂这一笑弄得毛骨悚然,她悄悄摸了摸胳膊,暗暗想着,公主这又是盯上了谁。容珂的习惯和很多人不同,甚至恰恰相反,旁人生气时总会绷着脸,但是容珂却不一样,她心里越气,脸上的笑就越灿烂。每次看到容珂这样笑,松雪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