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夫人听她问话, 眼泪登时便下来了, 哽咽道:“皇上寿诞时,便不见她踪影了,只是不敢扰了寿诞, 我等才忍着不出声。”
萧七桐闻言,心底念头打了个转儿,不由往深里想了想。
项诗鸢与江舜已是不可能的事,项家难道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将害死项诗鸢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可是就为了将她从安王妃的位置上扒下来, 值得杀死自己培养多年的女儿吗?
萧七桐觉得这笔账, 不划算。
但如果并非项家的手笔, 那又是谁做的?
“如今人在何处?”项皇后忙问。
项夫人擦了擦泪,道:“臣妇为娘娘领路……”
“快!”
萧七桐站在原地没动。
项夫人扭头过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烦请萧五姑娘也一并前往。”
萧七桐正要开口,那边江舜先了口,反问项夫人:“此事与她何干?项夫人怕是脑子糊涂了。”在项家丧女之际,江舜开口这样不留情,项夫人脸色当即就灰了,但她还是战战兢兢地道:“殿下,寿诞时,只有萧五姑娘离席,我怀疑她,并非毫无根据!”
“从那时起,项夫人就在盯着她瞧了?那夫人怎么不瞧一瞧,当时本王也离席了?”江舜冷声道。
项夫人一呆。
观她脸色,显然是当时根本没注意过安王的方向,所以现在叫江舜这么一问,自然变了脸色。
项皇后倒是冷静了下来,她犹疑地看了看项夫人,道:“诗鸢死在宫中,此事非同小可,本宫这便派人去请皇上。”
方才宣正帝已经离开,但这个时候,必须得请宣正帝,项皇后瞧项夫人扯到了萧七桐的身上,她便知道此事不是她能拿定的了。
江舜没出声阻拦。
萧七桐也稳稳地站在一旁。
她可没什么好怕的。上辈子她都不怕事,这辈子有了江舜做后盾,便更不会怕了。
项夫人哭着跪在地上,道:“有劳娘娘……”
项皇后看着也觉得难受,叹了口气,伸手去扶项夫人,道:“起来吧,现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出杀害诗鸢的凶手。这皇宫中可容不得凶恶之人。”
话虽是这样说,其实项皇后也忍不住怀疑这是项家的自导自演。兴许……兴许是项家准备了什么法子,想要对萧七桐下手,结果却被安王发觉了,于是安王先下手为强……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而越是考虑到这一点,项皇后就越是不敢轻易插手了。若真是项家自己招去的祸果,她纵使心疼难受,也无用,还得想想自己这个位置还能坐稳否。
项皇后很快派了宫女去请宣正帝,而后他们几人先往项诗鸢身死的地方过去。
江舜派了侍卫走在前头,又令几个宫女挡在萧七桐面前。
他毫不客气地道:“七桐体弱,免得沾染了不好的东西。”
项夫人闻言,自然脸色更加难看,若非畏惧江舜,她只怕恨不得扑上来撕了萧七桐了。
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一处宫殿外。
这处宫殿名为金泉宫。
“诗鸢就死在了这里。”项夫人满面悲痛,却不肯再往前行,大抵是不想亲眼见到项诗鸢的死状。
此时项皇后却变了脸色:“好好的,怎么会死在这里?这里已经于二十年前废弃,平时鲜少有人前来,宫殿外更有人巡视,她是怎么进来的?”
“兴许是那凶手将诗鸢掳来的……诗鸢常常进宫陪伴娘娘,自然晓得这里是不能进的,她又怎会知而犯错呢?”
项夫人的话音刚才落下,便听太监道:“皇上驾到!”
宣正帝的身影很快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内。
萧七桐大胆抬头瞧了一眼,便见宣正帝脸色黑沉如墨,眉间更有怒火积压,显然极为不愉。
而这时候宣正帝也开口了。
他厉声道:“谁准许你们闯金泉宫的?”
项夫人跪地不敢起,颤声道:“皇上,臣妇不敢在今日扰了皇上的兴,只是诗鸢她,诗鸢她死了……她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此处……”
宣正帝脸色骤变,他厉声问:“项诗鸢死在了金泉宫?”
“是啊皇上……”
还不等项夫人往下哭号,宣正帝转头吩咐了几个太监:“还愣着做什么?去将尸体抬出来!命人将金泉宫上下仔细清洗打扫!若留下半点痕迹,你们脑袋也不用要了!”
项夫人的哭号便生生卡在了那里,她看着太监们小跑着进了宫殿,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如何。
萧七桐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惊讶。
她是觉得很惊讶。
因为听宣正帝这番话,项诗鸢的死倒像是比不上金泉宫的干净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