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查得,派人给萧七桐下毒,以至寒毒加身,损了萧七桐身体的,便是这位祖母后。江舜心底那点本就不多的亲情,又被抽去了点儿。
现如今只剩下几分冷淡与不快了。
第二日,江舜入宫拜见皇祖母。
这位年过七十的太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
她由嬷嬷服侍着,歪歪倒倒地坐在榻上,瞧见江舜进门,便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朝江舜招手,让他上前来。
“舜儿,哀家听闻你竟然要同那萧七桐成婚,舜儿,你不知晓个中纠葛,你父皇此举,实为害了你……”
“她乃是祝氏之女,祝氏体弱,却深擅柔媚之术!此女承自她的血脉,体弱多病不说,性情长相自然也多与她相似!这样的女孩儿,怎么能为安王妃?”
“舜儿,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她又怎堪为国母?”
“舜儿……”
太后絮絮叨叨地一气说了下去,她并未注意到江舜的神色。
或者说,她只是憋了太久了,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她想要告诉所有人,祝氏是个不好的女人,她的女儿自然更惹人讨厌。只是宣正帝不许她说,她便只有如今在江舜跟前说。
江舜淡淡出声:“祖母。”
太后并未理会,依旧往下说着。
“哀家听闻此女心思歹毒,曾经害死了继母,更害死了庶姐……”
江舜不得不冷声打断了她:“太后。”
太后一个激灵,陡然住了嘴。
盖因从前宣正帝生气隐忍不发时,便会如此唤她,每唤一次,太后便知晓她与儿子之间离心离得太远了。
现如今被江舜这样一叫,太后自然又勾起了回忆,什么话都堵在了嗓子里,说不下去了。
江舜平静地注视着她的面容,道:“再过十二日,便是我与七桐成婚之日,不管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我盼望太后不要说半句不好的话。”
他口吻依旧平静,但却莫名带出了一股寒意。
他道:“孙儿此生就喜欢这样一个女子,只想同她共度此生。祖母怎么忍心毁了孙儿的姻缘,是吗?”
江舜笑了下:“孙儿这便告退了,祖母接着吃斋念佛罢,一日也不可停啊。祖母从前做的种种,若是不日日吃斋念佛,怎能消此罪孽呢?”
江舜瞧不上宣正帝,也瞧不上自己的祖母。
祝氏如何,他不评判。
但不寻宣正帝的过错,反倒将毒手对准祝氏养在外的孩子,如此泄愤行径……
可恨又可笑。
江舜不会将这些告知萧七桐,他心底已经规划好了将来的一切。
其中便包括了太后的归从。
正如萧老夫人那样……
这世上不是死便是唯一的痛苦,有时候失了权利,却还要苟活下去,方才是最最痛苦。
江舜跨出殿门,叫来太监。
“本王命人寻的东珠可寻着了?”
那太监笑得一脸灿烂:“回安王殿下,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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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
是为江舜亲选的良辰吉日。
得益于宣正帝、皇贵妃,乃至项皇后、安王他们从前大方的手笔,再加上祝氏先前留下的嫁妆,如此凑一凑,竟是凑出了个十里红妆。
一抬抬嫁妆拉出了长长的队伍。
萧七桐坐在轿内,歪着身子靠在迎枕上,只觉得脖子快要被凤冠压折了。
也不知江舜是如何想的,明知晓她体力不好、身子弱,却还令内务府打制了这样一顶礼冠,光上头的东珠瞧上一眼,萧七桐便觉得沉甸甸的,让她连站起来走路的勇气都没了。
萧七桐的注意力叫这凤冠一分散,一时间倒也不记得紧张与忐忑了。
这时候有人从外头悄悄掀起了轿帘。
乐桃从外头递了件披风进来。
乐桃小声道:“殿下说了,这轿子得绕城走上一圈儿呢,姑娘若是累了困了,便裹着披风睡一会儿,不要怕坏了规矩。”
萧七桐抓着披风裹起来,还真觉得疲倦上头。
她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换衣裳了,这会儿自然觉得精神不济。萧七桐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便拥着披风睡过去了。
只是睡过去前,她还忍不住心道,也不知江舜怎么想的,为何还要抬着轿子绕城一圈?难不成这样比较好看吗?
如果江舜这会儿听见她的腹诽,定然会告诉她。
这样当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