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有人把离家出走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周书郊在她身旁幽幽道。
夏幼幼斜他一眼, 周书郊报以假笑。此刻两人都穿着周书郊压箱底的男装, 活脱脱两个少年郎。因为相貌俊俏,熙来攘往的人都忍不住瞄上一眼。
“既然出来了, 就把你欠我的银子给我吧。”周书郊道。
夏幼幼白了他一眼:“你急什么, 要是能给你我当初就直接给你银票了, 这不是都没随身带着么, 在我中宁乡下的房子里,等我什么时候回去的时候再给你拿。”
“……你可真够能推的, 算了, 反正你也跑不了,”周书郊果断放弃了,全当把银子存她身上了,“不过你为何不自己离家出走,还得捎上我一个?”
“废话, 我又没打算一直躲着, 当然要带个人了, ”夏幼幼笑眯眯道,“我出来是想让尚言知道他这次错误的严重性,等时机差不多了, 你就回去报信,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当然,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被他找到。”
“……有病。”周书郊无语了半天,总结道。
二人在大街上游荡了会儿,便找了间客栈歇着,吃吃喝喝后一人歪在一张太师椅上。周书郊满足道:“以后还有这种事请继续带上我。”不用喂猪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希望以后再也没有这种事,”夏幼幼伸了个懒腰,“接下来要做什么?找家客栈躺着?”
“你自己躺吧,我出去一趟,”周书郊打着哈欠道,“我手里还有一张单子没做,得先去闻花楼探探路。”
夏幼幼顿了一下:“你这个时候去闻花楼?”据她所知那是青楼吧?
“怎么了?”周书郊不解,他要杀的那人每日都会去闻花楼,那里他又没去过,下手之前自然是要去探路的。
夏幼幼好笑的看着他:“青楼都是晚上才开张,那些人白日基本都在房中睡觉,走廊还有一群打手看着,你这个时候去探路,是生怕自己不被发现么?”
周书郊沉默了,夏幼幼盯着他看了半晌,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没去过吧?不是吧,那你平日杀的那些人都不去这种地方么?”
“我动手要么是在目标家里,要么是在什么偏僻的地方,没事去人那么多的地方干什么?”周书郊无语,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没去过青楼,这姑娘竟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你倒是挺了解的。”
夏幼幼颇为自得:“还行吧,也不看我专接什么单子,基本每次下手都是在青楼做的,所以对这些还算了解。”她的金主们都喜欢让目标身败名裂,所以她常常会选在名声最臭的地方动手,柳茵茵会指名她来做也是因为如此。
发福蝶接的大部分都是杀负心汉、恶霸、流氓的单子,那些目标似乎都是青楼爱好者,难怪她会对这些这么了解。周书郊心下一动,朝夏幼幼眨了眨眼睛:“既然你这么熟悉,不如帮我完成这一单如何?银子五五分账。”
他这些日子急着升排名,接单子时顾不上挑,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要在青楼内完成的单子,刚好夏幼幼擅长此类,也就省得他费心了。
“不要,”夏幼幼闲闲的看着他,“又不是我接的单子,我才不管。”
“你真不管?这个女子可是很可怜了,被自己丈夫送给旁的男人羞辱,现在她将自己全部嫁妆都拿出来找杀手,就是为了杀了那个负心丈夫,”周书郊叹了声气,“我没去过青楼,若是因此露出马脚,被人发现了,恐怕以后杀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夏幼幼嫌弃的看着他:“你觉着我会因此产生同情心?”密语阁的价钱不便宜,但凡被逼到去寻求密语阁帮助的人,除了柳茵茵这种外,哪个不是心中有滔天的恨意,哪个的身世不惨。
“你不同情就算了,那我以狐狸精的名义来邀请你如何?”周书郊笑道,“全当是帮同行的忙了,可以吗?”
夏幼幼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缓缓道:“我带你踩点,你自己动手。”说是要她帮忙,还不是要她来做主导,不是自己的单子她肯定不答应,不过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还是可以的。
“成交!”周书郊立刻道。
“急什么呀,”夏幼幼凉凉道,“银子我七你三。”
“……你别去了,我自己来,”周书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抢呢?”
夏幼幼耸耸肩:“抢哪有这样容易,你想要升排名,这种单子就不能失败,你可想好了,要不要我帮忙?”
“……成交。”周书郊思考许久咬牙道。
夏幼幼笑了起来:“先跟我说说,你要杀的是什么人?”
他这次要杀的,是礼部的一个七品官,名唤王才,一月前礼部尚书的儿子相中了他的夫人,他便将自己夫人送到尚书府十几日,夫人回来没多久他就往上升了一级,这几日他天天往闻花楼去,便是跟同僚庆祝升迁。
周书郊前些日子在忙其他单子,接了这一单后就去跟王夫人见过面,得了王才这些天的去向后便放置了,今日刚好有空,便想着把这事给做了。
夏幼幼一向不爱掺和有关朝廷的这些人的事,搁往常一听是官员的事估计就不接了,不过一想反正单子是以狐狸精的名义接的,她去也不过是帮着踩点,就算做也没什么。
更何况听起来,这个王才是个该死的。
二人聊了半天,夏幼幼总算将情况弄清楚了,于是和他一起去了成衣铺,在里面买了几件较为土豪的袍子。二人拿了衣裳,一起朝落脚的客栈走去,刚走了几步,前方便冲出一队人马,若不是他们动作快一些,差点被踏在马蹄下面。
看着这队嚣张的人马走远,周书郊不屑的笑了一声:“这群人可真有本事,敢在闹市纵马。”
“谁知道是干嘛的,不管他们了。”夏幼幼也是不悦,若是真踩到了她,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一旁经过的路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好事的走过来,小声道:“他们是出来寻人的,已经来这里跑过两遍了,你们说话小声点,得罪了他们可有你们受的。”
“看来他们寻的人来头挺大,否则也不敢如此嚣张了。”夏幼幼嘲讽一句。
周书郊似想到什么,看夏幼幼的目光奇怪了点,干咳一声道:“还是不要管这些了,回去多做准备,夜里还有事要做。”
回到客栈后夏幼幼用碳将脸涂黑,稍稍做了些修饰。
看着立刻平平无奇起来的夏幼幼,周书郊皱眉:“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好看,你是怕有人认出你的脸?”
“我在都城就认识尚言一个,他若是不来青楼,怎会认出我的脸。”夏幼幼斜了他一眼。
周书郊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不收拾的干净些?”反正是女扮男装,谁也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姑娘。
“你不懂,若是像刚刚那样出去,我们不等找到王才,就被里面的姑娘撕碎了。”夏幼幼沧桑道。想当年她少不经事,顶着一张干净的脸进了青楼寻人,差点没被那些姐姐给亲变形。
周书郊看她一眼,不再说话了。他从未以男装去杀过人,总觉着好像伪装被卸了,可总不能扮成姑娘去青楼,只好忍着这点淡淡的怪异感,等待晚上的到来。
夜晚很快到来,华灯初上,街边卖小食的摊贩慢慢开始收摊,四处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夏幼幼和周书郊乘着马车进了花街,四周猛地亮堂起来,周围到处都是盎然的春意。
“这里不错啊,没我想的污糟。”周书郊好奇的将车帘掀开一角,睁大双眼往外面看。
夏幼幼斜了他一眼,无聊道:“那些污糟的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她亲眼看过这里的姑娘坐在井边哭,身上满是乱七八糟的伤痕,自那以后她就看清了,这里的笑是最假的。
周书郊一听她的话,也觉着无趣了,干脆松开手倚在车壁上。二人沉默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夏幼幼打起精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表情开心点。”把那孙子的头给剁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