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焰尘就不对自己生气吗?不仔细问问内情吗?他本来都做好被蔺焰尘责骂的准备了。
五点, 蔺焰尘告诉他已经到站。
楚汛公司也到规定的下班时间,但他从没有准时下班过,于是腆着脸去找师父:“我今天有事, 能不能提早点回去。”
留总会意:“哦,你家孩子又身体不舒服啊?体质未免太弱了。体质这个问题光看西医难解决,我认识个厉害的老中医,介绍给你认识吧,你带你们家孩子看看,调理下身子。”
楚汛赶忙把联系方式记下来,感动地说:“谢谢师父。”
留总挥挥手,豪迈地说:“不用谢,你家孩子身体好了,你才有空多给我干活嘛。哈哈哈哈。”
资本主义不讲师徒情!
楚汛赶紧回家。
楚老师已经做好晚饭等他了,楚汛急得几口扒完饭。
楚老师问:“今天工作很累吗?饿成这样?”
楚汛说:“天气挺好的……我想带啾啾出去散步。”
楚老师没做他想,颔首:“泡一瓶奶带上吧。早点回来啊。”
楚汛给啾啾穿了件有个熊猫小兜帽的连体衣,抱起来放进婴儿车里,还带了一瓶刚冲泡好的奶。
他刚推着婴儿车走出门,没走多远,傍晚在小区的大树下面乘凉的阿姨大妈们围过来:“哎哟,啾啾出来了呀!”
啾啾是个顶漂亮的小宝宝,说是整小区最好看的小宝宝也不为过,第一次被带出门就引起了惊叹,已经有了好多阿姨粉大妈粉。
他因为体弱不常被带出门,每次带出门都要遭到围观和拍照。
楚汛笑呵呵地逃过了围堵,终于到了小区的另一边,一个没什么人来的小公园,在偏僻的西南角落有个破旧的石亭了。这会儿没有一个人。
楚汛就和蔺焰尘约了在这里见面。
不知道蔺焰尘能不能顺利找到。
楚汛低头,看到啾啾在吃手指,把他的小手拿开:“不准吃。”
啾啾可怜巴巴望着他:“爸爸,爸爸。”
楚汛只好把奶瓶给他,抱着奶瓶开心地喝了起来。
蔺焰尘……蔺焰尘平生第一次坐高铁,上车的时候有助理送,但他没让助理和他一起来,下车以后,他居然,在高铁站迷路了。
迷了半小时,找出去,打车去找楚汛。
他闻闻自己,身上一股染发剂的味道,皱眉,唉,但总比头发灰白好吧。
其实他有很多疑惑,也有委屈,也有生气,想问楚汛,想和楚汛诉说,但是想见楚汛的欲望压倒了其他一切。
先见楚汛,他要见活生生的楚汛,别的事以后再说。
到了楚汛说的那个公园,在楚汛的指点,也还是找了好半天。
蔺焰尘从早上开始折腾了一整天,其实他是想光鲜英俊地登场,可坐了几小时高铁,在大太阳下奔波跋涉,最后灰头土脸地冒出来。
这个石亭附近长满了繁茂的大树,大概是很久没有修建了,灌木杂草都疯狂生长,快把本来的小路给遮住了。
楚汛知道这里不太好找,但这里隐秘,离他家又近,他带着啾啾,实在走不远。
蔺焰尘在小林子外,十几步的距离绕来绕去找了好久,找得心急如焚,才终于拨开树枝,瞧见个熟悉的背影。
见到楚汛,他眼睛湿润,都不敢眨眼,总怕这只是黄粱一梦。
醒了,就没了。
他眼里的世界除了楚汛,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蔺焰尘想喊“阿汛”,又一时清怯,放轻脚步,走过去。
楚汛即便没回头,也感觉到了一阵温柔的注视,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到蔺焰尘站在几步之外,红着眼睛。
蔺焰尘看上去好像和他们分开那时一模一样,再仔细看看,又好像变了一个人。
唉,蔺焰尘还是那么英俊。
蔺焰尘在阶下,稍微仰头,注视着楚汛,觉得他瘦了,不过依然好看,万语千言汇成两个酸涩柔软的话音:“阿汛。”
楚汛回望着他,轻声,像是叹气:“小蔺。”
蔺焰尘真想直接抱住楚汛,又怕唐突孟浪,吓到楚汛,只一步步走过去,拉着楚汛的手,又一声:“阿汛。”
还没等楚汛说什么,蔺焰尘低下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满足地微微笑了一下:“真好,是热的,你是活的。”
他笑着笑着眼泪快涌出来:“我真是个傻子。”
“你走了以后,我马上回国找你,我找到你公司,又找到你去看病过的医院,我打听有个30岁姓楚的人得绝症死了,我还以为是你,不敢再找下去。”
“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人。”
楚汛觉得鼻酸:“怪我,应该怪我,是我自作主张把联系方式都删掉,还留信让你别来找我。我想过要去找你,但只能飞去英国,我实在脱不开身。”
蔺焰尘说:“你这不是有办法了就马上联系我了吗?之前还在生病。”
楚汛说:“我说什么你都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