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以为沈家瞬间倒台,没想到还有这么些内幕,饶太太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有人因为沈丫头求情呢?”
显然沈夫人也不是笨人,她是想拉着虎皮扯大旗,遂装出一幅大大咧咧的样子:“是魏国公世子,虽然没和我们莹尘见面,但二人之前是未婚夫妻。我们莹尘从未去求过魏家,她总说我们已经是这样了,何必拖累别人,但那魏家也是仁义之辈,魏世子亲自上表,据理力争,这才让皇上放了我们一马,你说不是因为我女儿,我们全家可不是活不成吗?”
“娘……”莹尘看沈夫人吹牛都吹的不成样子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沈夫人用手按了一下女儿额头。
饶太太又继续问道:“你们和林家还有傅家都是因为同一件事吗?”
沈夫人不喜林家和傅家,自然不会为他们说好话:“自然不是,林家不知道是贪墨还是怎么的,不过林家人的心肠一向黑,也是活该。我们一起在路上流放的,有个押送官,不是饶都尉啊,另一个对林家的姑娘起了色心,她们倒好,说自己和您家有亲,让人家去非礼我女儿,您说做的是不是人事?哦,那傅家是因为弄丢了太子,所以傅家的家主被斩首了,他家俩个儿子,大的那个也不是好东西,什么都要小的去做,这次上战场他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不去,让十二三岁的庶弟去……”
可莹尘也知道林家和饶家议亲的事,人家说疏不间亲,要是林淡月真的进了门,枕头风一吹,被饶君羡知道她娘和饶太太说这些,虽然是事实,但也饶不过她们,遂道:“饶太太,林家的其她人我不知道,但林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
说完还拉了拉沈夫人,饶太太见这沈夫人大大咧咧是个无甚心机的妇人,生的女儿却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她心里又感叹于林家果真有蹊跷,儿子不知道怎么就迷上林家的姑娘了,没想到林家人品行这么败坏不说,还做这种祸水东引的缺德事。
她是越发不赞同儿子和林家的姑娘一处了。
但这些话她不会和沈家母女讲,不过,她很欣赏莹尘,便道:“沈丫头,我过几日要去参加千户的孙子满月,缺一条抹额,你要是有空能帮我做一条吗?”
这种好事莹尘又怎么会推辞,自然答应下来。
饶太太也道:“那你明儿就不用来了,在家歇着,我给你拿布料和线去。”
一块黑色的绸布,有各色丝线,顶子、剪刀都有,莹尘郑重接过来,饶太太拿了几盒糕点还有蜜桔并一只风干鸭给她们,见莹尘推辞,她不高兴道:“怎么能让你白做,快快收下,要不然不成样子。”
莹尘感激于饶太太的细心,现今雪下的太大了,连货郎都不曾来,拿着钱也买不到吃的,几盒糕点拿回去打打牙祭也好,她本来就爱吃橘蜜桔,还能甜口呢。
于是沈夫人和莹尘在大家艳羡下拿着饶太太给的东西回家,大家没想到沈家母女能得饶太太青眼,暗自都道以后要对沈家人客气一些。
就连和郭冬梅关系最好的朱嫂子看到她了也说:“你呀对人家沈家人客气点,你家那位好歹面子上和沈家人好,你上次是明着得罪了人家,你说万一人家在饶太太那里告你们一两句歪状,你家小旗这个位置说不定都保不住了呢?”
郭冬梅心里发虚,嘴上却道:“什么呀,她们可是罪臣,我们涂家世代忠良,百户太太怎么会不明是非。”
朱嫂子笑而不语。
不过沈家人根本没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莹尘把得来的点心和蜜桔摆在一起,沈夫人藏了一半,另一半把衡哥儿、傅澄叫出来吃。
傅澄倒是很懂事:“都给衡哥儿吃吧。”
“有两盒呢?衡哥儿人小能吃多少。我来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衡哥儿吃一半,爹娘分一半不就好了。”莹尘笑着都分开了。
沈夫人拈了一块吃了,和孩子说道:“你爹不吃甜的,再说他想吃我那儿有呢?他现在就想吃这个风干鸭,点心和桔子都是你们这些小孩吃的,快吃吧啊……”
见状傅澄也吃了起来,他心里还有点懊恼,现在他吃住都在沈家,尽管分了家,他还是不能自立起来。军户又不能行商户事,偷偷摸摸的被人抓住也不好,再者他以后想要更进一步,那就必须没有任何劣迹留下才行。
衡哥儿才不管那么多,把姐姐分给他的拿着就往嘴里塞,莹尘还得照顾他:“别噎着了,姐姐给你剥桔子,哎哟,慢点吃。”
虎子过来串门,莹尘又分了点给虎子。
莹尘吃好了,拿着绣棚子开始绣花,傅澄便围在身边端茶递水,一边他又想沈姐姐果真是比他厉害,他虽得了杨总旗的青睐,但沈姐姐却得了饶太太的青眼,日后必定在百户所过的如鱼得水。
他得要实实在在的军功,靠自己拼一条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但再难也要去做。
莹尘把要用的线都分出来,看傅澄在一旁发呆,不由得打趣他:“怎么了?是不是也想出去玩?那你去外头堆个雪人玩吧。”
看她还把他小孩,傅澄难得的瞪了她一眼:“我才没那么孩子气呢?”
他今年都十三岁了,按照身体年龄确实小,他一生气,倒是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莹尘觉得分外可爱,又怕他真的生气,所以故意郑重道:“好,我知道澄哥儿是个大人。”
傅澄心里有些挫败,他想之前自己表现的那么成熟,但现在他也还是个孩子样,最主要的是又没真正的做出什么大事来,所以在沈姐姐心里他还是个小孩子。
第29章 干妈不好认
她二人正说着话, 又见涂大娘过来, 见着莹尘就道:“给沈丫头你道喜了。”
莹尘已心知肚明是说亲之事,遂拿着针线进了里屋, 傅澄虽是个小少年,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不好大白天跟着她进房, 遂坐在堂屋的角落。
沈夫人从后面的灶房到前面来,又是听涂大娘在这里介绍, “我那堂外甥一个月就一两银子, 在玉昌城中做伙计, 长的那也是一表人才……”
她这话沈夫人也听了出来,其实就是个小伙计,说不定月钱都没有,还一两银子,吹的跟真的一样。
人家说一家有女百家求, 可上门的都是些破落户, 沈夫人也头痛啊。
“陈大姐, 我这孩子我是真的还打算留她几年, 现在不着急,您给别人那些未嫁女去说吧。再说了,我们家现在也离不开她,她这一嫁,地里家里的活谁干啊。”
涂大娘有备而来:“哟,你有个女婿了, 那女婿还不得跟你干,你怕什么。女婿那就是半子啊,你儿子还这么小,有个女婿帮你们撑家那得多好。”她也不明白这沈夫人,不就是嫁个丫头片子吗?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她们家是罪眷,又不是什么清白人家,还这么挑。
但沈夫人还是婉拒了,把这涂大娘也说的有些火气了,气呼呼的家去。
她堂嫂子还坐在那里等着,郭冬梅正在一边作陪,见涂大娘回来,焦急的问:“妹子啊,沈家同意了吗?”
涂大娘没好气的道:“不答应,说是还要留几年呢。”
“不是说虚岁都十五了,也不小了啊,我那个年纪都出嫁了。”涂家堂嫂撇撇嘴。
涂大娘摆摆手:“您快别说了,这沈家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们手里还有两个钱,姑娘长的还不差,这调子就拉的高,谁都瞧不上,谁都看不上。”
郭冬梅也在一边插话:“我听说百户家的那位饶太太很喜欢她,怕是要讨她去做小老婆,所以就看不上咱们清白人家的男人。”
“别瞎说。”涂大娘虽然因为这件事情对沈家不喜,但也没那么下作的去损害人家的名声,毕竟平时俩家也算走的很近。
“哎呀,娘啊,也就你这么老实。那沈莹尘正跟饶太太做针线呢,咱们总旗所的人谁不知道。”郭冬梅噘嘴不服。
涂家堂嫂一听,倒不敢再纠缠了,谁吃了豹子胆了,和百户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