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娘喝了之后,张文氏让她好好休息,而她自己则去收拾行李,长子不解。张文氏温柔的看了儿子一眼:“等你小姨好了,你就去平谷镇去,旧年我置了一份宅子,过去那边替你小姨补办一张户籍。娘在京城还有个熟人,去了之后就回来,你爹早就死了,你妹子也出嫁了,你去平谷后就改个名字,以免你小姨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母亲一向很有主见,长子听了她的吩咐,也只好照办。
见长子出去,张文氏才一屁股坐在床上。
是她害了人啊,原本以为当年这么做,既能保全妹子,又让那孩子成了傅家独子,没曾想闹到了这个下场。
现在她要去弥补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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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如油,这话真是没说错,自从前天下了那一场雨后,天气闷热到不行,莹尘帮衡哥儿把外面的衣服脱了,用凉帕子帮他消暑。
右边突然被黑影笼罩着,莹尘抬眼一看,原来是王令,他伏在她耳边吹气:“你怎么不脱了,要不要我帮你?”
他调笑一句,等沈夫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又适时的退到后面了。莹尘气的脸都红了,傅澄一直在关注这边,他眯了眯眼。
林淡月默默转过头看了莹尘一眼,她有些内疚,但她什么忙都帮不到。
她也仅仅只能内疚而已,因为她自身都难保,哥哥为了她差点被王令杀害,她要是不知好歹的嚷出这一切才是对不起家人。
不远处来了一大队人群,沈夫人曾经是流民,她一眼就看出对面的人是流民了。衣不蔽体、手持木棍,眼露凶光,分明是饿极了的。
“莹尘,对面那是流民,你把衡哥儿顾好。”
那些流民碍于骑马的饶君羡,略微有些害怕,那傅澄却觉得机会来了,他对王令喊道:“王大人,咱们这些馒头是留着明儿再次的吗?明儿不会发了吧?”
王令不耐烦回答他的话,索性一鞭子抽了过去,傅澄瞪了瞪眼珠子,莹尘关心的看了他一眼,傅澄又对她咧嘴一笑。
他是故意把话说给走近的难民听的,这些人已经是快饿死的人了,也许会因为饶君羡几人打退堂鼓,但更会抢食物。沈莹尘会功夫,他也会,只要沈家的人和他没事就成了,反正傅夫人对他也不好,林家的人更不必说,他有什么好怕的。
本来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流民了,疯也似的冲了过来,人群立马就被冲散了。莹尘抱着衡哥儿在找位置躲起来,王全跟着沈夫人跑,他们俩以前就做过流民还杀过流民,沈夫人见人抢包袱就一脚踢过去,她指甲蓄的很长,用手爪子专找人的面门抓。
傅澄跟在王全身后,伺机看王令正拿鞭子甩人,那些人依旧抢板车上的干粮,王令和饶君羡毕竟只有两个人,那些流民却几十个人,有的人还打起了马的主意,饶君羡只得去前面把马和犯人拉好。
就是这个时候,那些流民朝王令一涌而上,傅澄从流民堆挤进去,在其后面狠狠一脚朝他腰部踢去,手却故意挥舞着扒开流民,表现出要救人的姿态。
“让开,让开,你们找死吧,踢我们王大人。”
傅澄把围在板车附近的流民全都打到,又和王令道:“王大人,您先上板车吧,我推着您跑。”
饶君羡用绳子把王全等男眷的手捆着,他则骑着马拉着男眷跑,有些流民挑女人下手,莹尘带着母亲和弟弟疯跑。前面的林淡月被流民缠住,莹尘上前把林淡月拉住,一行人又往前跑着。
一直跑到前面小山坡,众人皆气踹嘘嘘,饶君羡让老刘头回头去接应王令。除了莹尘,就没人发现傅澄不见了。还好老刘头没走远,就撞到用板车推王令回来的傅澄了,老刘接过板车,这傅澄才松了一口气。
他跑到莹尘面前,关心的问道:“沈姐姐,你们没事吧?”
莹尘摇头,“我没事。”看他红扑扑的脸,她知道他肯定费了不少劲,那王令可是个成年男子,这么远的山路,推着他过来,并不容易。
她解下腰间的水囊给他:“诺,先喝口水吧。”
傅澄笑着接过水,他喝完才小声和莹尘道:“沈姐姐别担心,他腰受伤了,一时半会的动不了。”
“是你……”莹尘十分感动,她当时救傅澄其实也只是出于顺手,何德何能让傅澄这样冒险,时时刻刻帮她。
“澄哥儿,你这真是,以后快别这样了,这样太危险了。”
傅澄咧嘴一笑,他本来重生之后特别迷茫,再往以前的老路走吗?还像前世那样傻傻的做人家的夜壶,专做脏事,把人家当亲人,人家却把他不当人。从现在开始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二人正说着话,见林淡月凑过来,傅澄抱着衡哥儿去摘野草玩。林淡月是来道谢的:“沈姑娘,今日可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就被流民拉住了。”
那些人形容可怖,感觉连人都能吃进去,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她林淡月能讨什么好。哥哥要护着嫂子和侄子,爹要护着娘,她脚程慢,就落了后,要不是沈莹尘救了她,恐怕她的下场会很惨。
莹尘因为王令腰动不了了,知道短期他也找不到她的麻烦,所以心情好了很多,见林淡月过来道谢,不在乎道:“哎呀,这又没什么,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她不做作,还挺大气,林淡月心中有了几分好感:“你说的是,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叫我就是。”
莹尘笑着点点头。
林淡月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林家那堆人中,她没有林夫人的固执,总认为凤阳是因为沈莹尘的关系才死的。嫂子也许是想让她们好过一点,所以这样说,她也不能说嫂子的话有误,只是人家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为你犯险。
这时傅澄抱着衡哥儿回来了,衡哥儿的头上还戴着野草编的花环,高兴的搂着傅澄的脖子。
“给我吧,衡哥儿闹的慌,你快去歇息吧。”
傅澄毕竟是个半大小子,今天已经出了不少力气了,他心理是二十四岁的年纪,身上却只有十二岁,他傻笑了一下,去了旁边休息。
傅夫人对傅澄十分不满,这傻子对自家人不帮忙,反倒去帮外面的人,真是个棒槌。
很少能白天在一处这么放松,山风吹了过来,莹尘觉得凉爽了不少。衡哥儿和林家的澜哥儿在一起捉小虫玩,傅澄王全跟在身后,生怕俩小孩摔了。
沈夫人躺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莹尘把头埋在腿间,享受难得的舒心。
草丛里有些红莓果,傅溆捡了出来,细心的把杂草除去,拿了一捧过去准备送给林淡月。自从傅夫人和他说了林家的意思后,傅溆就上了心。
原本因为秦侍玉的关系,傅家和秦家也多有来往,傅溆以前因为其父乃是羽林军副统领,并不愁婚事,挑选的余地很大,尽管秦侍玉有那个意思,傅夫人也要斟酌一番。但如今大家都是罪臣,去了流放的不毛之地,能遇上什么人,再者林淡月相貌出色,性子温软,这样的姑娘谁不爱。
“林家妹妹,要不要尝点红莓果?”他风度翩翩,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风采也不减。
“表弟,给我吧,淡月她要休息会儿。”秦侍玉微微挡在林淡月面前。
傅溆有礼的把红莓果给秦侍玉,目不斜视的离开。秦侍玉这才坐了下来,她没把红莓果给林淡月,公婆的意思当然选择傅溆最好,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秦侍玉也不在乎,毕竟傅家也算是她的娘家,傅溆文采出众,让林淡月和傅溆一起也算天作之合。
但现在面临的烦恼是,王令的色心给了他们警示,现下虽然暂时没了这个烦恼,但去了流放之地,她们是罪妇,以林淡月的姿色肯定会让人觊觎,与其随意让人糟蹋,还不如找个强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