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女

第8节(1 / 2)

等到晚间,其他人都睡熟了,林家的女眷悄悄的都进了饶家。饶君羡眼神亮晶晶的和绕太太介绍:“娘,这就是淡月,这是她娘,这是她嫂子。”

林夫人一直就是官太太,虽然落魄了,但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她的做派那才真的是大家夫人,行礼如行云流水。

饶太太虽是个百户的夫人,但她却不是林家人印象中西北人的样子,她瘦小精明,手的指节很大,上面戴着三到五个金戒指,显得有些突兀。她很是热情,眼神中没有半分嫌弃林家人的样子:“这一路上辛苦了吧,我们家屋子够大,我收拾好了屋子,你们进来住吧。”

青靛色的褥子,平整干净的铺在炕上,林夫人和秦侍玉感激不尽,林淡月则隔着人群和饶君羡对望。

她知道饶太太能接受她们,那肯定是饶君羡说了不少好话,她知道饶君羡是独子,在家很能说的上话,她也感激于饶君羡的一片爱护之情。

躺在平整的炕上,林家三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酣睡过了。

次日,在野草皮上休息的人已经起来了,沈夫人把头发梳拢的干干净净的,又帮女儿编了头发。她不会梳别的头,只会挽妇人髻或者梳辫子,所以拿着几股头发帮女儿编辫子,傅澄带着澄哥儿都在一旁新奇的看着。

梳好辫子的莹尘整个人俏丽起来,又爽利了很多,比之前一头鸡窝头好太多了。傅澄耳根子一红,其实沈姐姐也挺好看的。

清早就有百户所下面的总旗和小旗过来挑人了,林家的男人算上澜哥儿有三个了,但林正平体虚病弱,时时都是好像要去了,唯有林东阳一个壮年男子。

可林家生了个好女儿,她们的未来比傅家和沈家要好太多,饶君羡就道:“我们百户所需要几个文书,林家虽是罪臣,但也是翰林府上的。”

轻轻松松的文书就给了林家,傅家兄弟都是成年男子,而且就三个人,早被一位姓杨的总旗招揽过去。

沈家四口人,别人不知道沈莹尘会功夫,只看到两个妇孺,一个周岁的孩子,也只有王全一个壮丁,且这王全也不再年轻了。

当初饶君羡答应林淡月也只是让沈家在他的百户所,但至于在某旗或者之后过的如何,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毕竟他和沈家又没有什么关系。

“杨总旗,让沈家的人也和我们一个旗吧,王伯父一把子力气还会侍弄庄稼也会点拳脚功夫,沈姐姐却是天生神力,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家和沈家一路上都互相照应,最好能分在一起,您看?”傅澄出声帮忙,他知道杨总旗意气风发,看这模样肯定他的麾下壮年男人更多,既如此叫了沈家一起去。

杨总旗疑惑的在沈家父女二人身上打转,莹尘自然知道傅澄的好意,遂站出来和杨总旗道:“您看面前这块石头。”她指着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倏地弯下腰抱了起来,“杨总旗,您要了我们家的人绝对不会后悔的。”

本来刚才没什么兴趣的方总旗见了,顿时眼睛一亮,杨总旗见了这位老伙计的神情,瞬间做了决定:“好,沈姑娘这样的力气,我们要了。”

玉昌这里常常有战事,战事一起,男人在外打仗,女人也要帮着操持,曾经这边还有过娘子军,杨总旗想这样厉害的女人,即便不上战场,照顾妇孺也是好的。

就这样,杨总旗要了两家人过去,他一路上不问他们犯下的罪行,只问他们的能力。傅澄说自己年纪小,但父亲从小要求严格,三岁扎马步,会有几种兵器云云,又把沈莹尘的功夫吹到天上,打虎英雄,驱除土匪云云。

第14章 买房

莹尘都觉得自个儿被他夸的是个花木兰了,她抬头看了傅澄一眼,他又对她狡黠一笑,她也觉得好笑。王全老实巴交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知道做事,沈夫人倒是有心想说几句,但杨总旗毕竟是个年龄相仿的男人,不似饶君羡那等年轻人,她也怕说闲话。唯有傅澄嘴甜如蜜,不管他嫡母怎么瞪他,他依旧和杨总旗东拉西扯的欢。

穿过一个小山坡,下面就是杨总旗所管辖之地了,总旗之下还有五小旗,每旗共十户人,当然每户人家所住的地方皆有差别。

莹尘就见有的人家盖的青瓦,有的人家住的是土屋,更有甚至只有几个坏掉的围墙,歪了一边,从外往里看都能看到里面跑来跑去的几个光屁股孩子。

一路上都有人打量他们,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也有友善的,杨总旗一路和人说话,看的出来他是个人缘极好,在此地很有威严的人。

大大的禾场上聚集了好几位男子,见杨总旗他们过来,迎了上来。

“老几位,这是从京里来的两户,一家是傅家,傅家的家主曾任御林军副统领,这位傅小兄弟更是武艺高超,我想老陈这边去年死了一户,他们过去正好。”杨总旗不是和他们商量,而是直接定了。

他说完又看了看沈家,有些迟疑:“至于沈家,就分到涂小旗旗下即可。”

姓涂的年轻男子出列,他爽快的答应了,又对王全道:“您放心,这几日先暂时住我们家里。”

杨总旗显然更看重傅澄,他吩咐完事情后,让涂小旗带着沈家人先行,他专门留下傅澄和陈小旗说话。

“涂小旗,真是谢谢你啊。我们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还要您多照应。”沈夫人已经开始奉承了。

“没事,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旗的,应该互相帮忙的。”涂小旗笑道。

涂小旗家住的是红瓦房,雪白的墙壁,打开栅栏,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鸡的叫唤。一看就是这里过的比较好的人家了,莹尘放下衡哥儿,牵着他走进去。

堂屋中间坐着一中年妇人,她脸盘很圆,身上肉也多,站起来似乎沉甸甸的。涂小旗连忙喊了一声:“娘,这是杨叔让我带回来的人。”

原来这位是涂小旗的娘,她眼神里透着失望,但也没有冷语相向,放下手中的松子,端了几杯水给他们。

看起来是个知礼数的,沈夫人已经开始和涂小旗的娘搭话了:“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我属鸡的,姓沈,您呢?”

“哟,那比我小好几岁呢,你叫我姐姐就行,我娘家姓陈。”

涂大娘口音很重,但莹尘一家还算能听懂一些,又见沈夫人喊她陈大姐,妇人就更高兴了。沈夫人又介绍自己的一双儿女:“这是我女儿,跟我姓,叫莹尘,我小儿子叫衡哥儿。”

涂大娘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莹尘和衡哥儿,尤其是看到衡哥儿的时候,眼露心疼,孩子衣襟上站了点儿灰,看起来大人照顾的好,但再怎么好,风餐露宿的,尤其是瘦削的小身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脑袋。

“沈大妹子啊,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吧?”北疆的玉昌关一直都是流放重地,许多犯了重罪的人都分到他们这边。涂大娘也听人说了流放途中的艰辛的。

沈夫人却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到哪里都好。”

见这家人如此乐观,涂大娘也放下心来,“是啊,您说的对。”她说了半天后,见衡哥儿捂了捂肚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倒是忘记了,你们饿了半天过来的吧,我给你们做糊糊去。”

莹尘带着衡哥儿和沈夫人一起帮忙,涂家有一口大灶,厨房也是干干净净的,涂大娘开锁把柜子里的黄色的粉拿出来,沈夫人帮着烧火。

灶间的火烧的很旺,莹尘觑了觑自己的身体,脏兮兮的,又热极了,她笑着问正舀水的涂大娘:“大娘,不知道您这里哪里有井,我想打水来沐浴。”

“哟,大姑娘,这事我还真忘记了,你别急,吃了饭了,大娘带你们去。”涂大娘熟练的把水放进去。

“不急,不急。”

涂大娘和沈夫人在厨房做个饭,二人就互相把底细聊的很清楚的了,涂大娘的丈夫去年在边境上被戎人杀了,杨总旗看涂家可怜,所以让他长子成了小旗,次子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被姨妈接了过去玩,还未回来。

而涂大娘知道这家人竟然以前是皇亲国戚,一朝落难,这沈姑娘那么好的亲事也没了,不免惋惜。

黄色的玉米糊糊端出来,沈家一家四口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家常的食物,热腾腾的,就算是配的只是咸菜,也觉得香,一人一碗很快就喝干净了。

沈夫人从包袱里掏了一角银子出来给涂大娘:“大姐,大家都不容易,你这热饭热菜的照顾我们,一时还好,时间长了难免外人说您,我们也住的安心。”一角银子够平常人家一年的生活了,沈夫人在路上没怎么用钱,她和女儿各有一荷包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