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快就联系到了,在警察的询问下,很快就想起来昨天下午载过的那个小男孩,“啊……那个小男孩啊,有印象的!”
“一开始和我说,要去春晖路和红旗路交叉口那边的一个狗场……”
司机的话让所有人都集中起全部的精神,思忖着这句话的含义——“一开始”说要去狗场?一开始……那就是后来没有去的意思咯?
“后来在距离狗场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吧,那个小孩儿说要下车,说要下车自己走过去,我就让他下车了,然后我自己开车回去了,地方有点偏,我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空车……”
司机的话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警察连忙询问道,“为什么要提前下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司机的语气有点无奈,“没发生什么,我猜啊,我猜那个小孩儿有洁癖。”
警察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崔悦妈妈。崔悦妈妈连忙说道,“洁癖不至于,悦悦只是比较爱干净。”
司机说道,“反正从坐上我的出租车之后,就一直挺直腰板,坚决不靠后面的椅背,坐着的姿势……就像努力让自己的屁股和车座有最小的接触面积一样。”
“下车的原因,那小孩儿虽然没说,但我也猜到了,那时候我连着打了一串儿的喷嚏,估计小孩儿嫌弃我,在我打完喷嚏之后,没开出几步路,他就要求下车了。”
“我看他一直坚持,而且剩下两三公里的路,也不是很远了,年轻人走一走也就到了,我就让他下车了。”
崔悦妈妈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宋山竹注意到崔悦妈妈的表情,显然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十分符合崔悦的性格。一个爱干净的家世很好的五年级小男孩,基本上去哪里都有专车接送,大多数出租车的卫生状况确实会让崔悦不习惯,又遇上司机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崔悦因此要求提前下车,确实会是他做出的选择。
宋山竹也可以理解一两分崔悦妈妈此时的心情,这样一个一直被家人悉心关爱和照料的孩子,如今音信全无,甚至生死未卜,作为妈妈能脑补出一百种一千种可能,无论哪一种,显然都比坐在卫生条件不那么良好的出租车里严重一千倍一万倍。
崔悦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懊悔,“警察同志,从悦悦下车的地方,到狗场……这中间一段路……发生过车祸吗?”
崔悦妈妈又一次重复她重复了最多的那句话,“我……我真应该让他用手机的,我不该坚持不让他过多接触电子产品的,如果有手机,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警察最后和出租车司机确定了一下崔悦下车的时间和地点,地点司机记得很清楚,但是时间只能精确到五点左右,不过还是有了很大的进展。
但这段路上,已经是郊区了,没有市中心那么多的监控探头,两三公里的路上,只有距离崔悦下车距离很近的一个监控探头,能看出来崔悦在朝着狗场的方向走。
“集中警力去查,查一查昨天下午那个时段,从崔悦下车的地点到狗场之间,有没有人目睹过什么。”
宋山竹陪着崔悦的妈妈,全程跟进了破案的过程,按理说,警察的思路没有任何的问题,案件也在抽丝剥茧地一点点展开,但宋山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焦躁和不安越来越浓。
宋山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现在能帮忙做点什么。
宋山竹用一次性纸杯,到了一杯热水,递到崔悦妈妈手中。崔悦妈妈小口小口地将热水喝下,精神略微平静了那么一点。
宋山竹知道,这时候再多的宽慰也没有用,什么时候小孩子找到了,什么时候崔悦妈妈一颗心才能落回肚子里。
崔悦是崔家的孙子,崔家的孙子走失,警察办案的效率宋山竹毫不怀疑,因此她现在能帮到的忙……十分有限……
但宋山竹依旧没有放弃思考,而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警察正在查崔悦在下车后的两三公里的路程上会发生的事情,宋山竹则思考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如果意外不是发生在这段路上,而是发生在崔悦到了狗场之后呢?
虽然说崔悦妈妈的闺蜜说过,没有在狗场见到崔悦……但是……
宋山竹原本就是一个细心的人,这几年当“大师”的经历,更让宋山竹思考问题比一般人都要详尽,有时候她的神奇之处,不过就是利用人们想不到的死角罢了。
宋山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崔悦家的小狗,已经被送到狗场半个月了,这周末甚至不是小狗被送走的第一个周末,崔悦即使平常学业忙,那周末呢?上个周末崔悦没有要去狗场看望小狗西瓜吗?
宋山竹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崔悦妈妈回答道,“上个周末也去看了啊!”
“还是他爸爸开车带他去狗场看西瓜的,所以我们不相信崔悦会离家出走,我们从来没有不让崔悦去看西瓜,每个周末都允许他去看,等以后也会把西瓜再接回家的。 ”
宋山竹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上个周末崔悦爸爸会开车带崔悦去看西瓜,为什么这周没有送他去?既然你们不阻止他去看西瓜,为什么他要一个人偷偷去看?”
崔悦妈妈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过了一会儿,崔悦妈妈说道,“对了,上周去狗场的时候,崔悦刚走进狗场,闻到里面的味道,就吐了。”
“因为是夏天嘛,狗场里面的狗又多,即使打扫的干净,那么多狗也会有气味的。崔悦这孩子对气味特别敏感,闻到一点难闻的气味就要吐。”
“后来把西瓜带出来,在狗场外面玩儿,崔悦也没有和西瓜玩儿很久,他吐过之后身体一直不舒服,后来就回家了。”
崔悦妈妈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几分了解的,“这周他自己偷偷去,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啊?可能上周在爸爸面前吐了,这周担心他再吐,不想让爸爸看到?”
宋山竹虽然自学过心理学,但是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的心理,还是说不上很了解。
大概崔悦是觉得,自己口口声声说有多么爱狗,结果到了狗场却因为气味而吐了,因此十分羞愧?
一般的成年人,自然知道这种单纯的生理反应没有什么好羞愧的,但是对崔悦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宋山竹觉得或许有可能。
因此这周末,崔悦自己一个人前往狗场去看西瓜,万一他再吐了,至少爸爸妈妈不会知道。
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尽管他还有很多种其他的办法去做这件事,但他想到的非常有限。
宋山竹还没有分析出来,这些信息都代表什么,但她的直觉已经先于她的逻辑,手指轻敲手机,给安然发了一条信息,“狗场里应该也是有监控的,你能黑进去吗?看看崔浩是不是真的没有去过狗场。”
“还有,狗场的老板不止柳女士一个人,你查一查柳女士的丈夫,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分钟后,宋山竹手中握着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安然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了进来。
“柳女士的丈夫很可能是恋-童癖!”
“狗场里的监控的确没有看到崔悦的身影……但是根据柳女士的丈夫在手机和电脑上留下的痕迹,我怀疑柳女士的丈夫,是一个恋-童癖!”
宋山竹心中咯噔一声,紧紧地握住手机,手掌被硌出白色的印子。
宋山竹看了一眼崔悦妈妈,评估着这样的消息能不能被一个孕妇所承受,两秒之后,宋山竹还是扭头走向了远处的警察,跳过崔悦妈妈,直接将这个消息和警察分享。
“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