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曦贞靠着墙坐着,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她比起刚进来的时候又是消瘦了许多。颧骨高突,两颊凹陷,眼袋青黑。
慕良派了人守在门口,只要她愿意说出解蛊的方法就立刻可以出去。
可是她拒绝了。
说来好笑,她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纯曦贞这一生从来就没弄懂过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命定之人会是个姑娘,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慌乱的逃出京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从承庵寺回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兰沁禾下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没有狠心彻底抹了兰沁禾的记忆……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疲惫的仰头苦笑,纯曦贞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恨兰沁禾的。
是她让自己这些年痛苦不堪,是她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没有兰沁禾,纯曦贞还是原来那个清冷高傲的小郡主,还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姑娘。
可惜,天命难测。
纯曦贞还是遇到了自己这一生的劫,真正的劫,逃不开,躲不掉。
喘息了片刻,她撑着墙艰难的起身。
慕良真是打的好算盘,既派人在门口守着告诉她说出来就能出去,也在房里准备了无数自杀的器具。
如果能从她口中立刻得知解蛊的方法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她不肯说慕良也有的是其他渠道。
他虽然会因为兰沁禾的话而不伤害纯曦贞,可是没有说不许纯曦贞自己伤害自己。
要不说出方法饶她一命,左右纯曦贞活不长了;要不就立刻去死吧。
纯曦贞低低的笑了,
可她偏不!
她能多活一日就残喘一日!
只要兰沁禾身体里的蛊毒一天不解,只要她一天不死,就能让慕良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兰沁禾的身体里将永远活着她的第二双眼睛,兰沁禾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她!
这种蛊毒如果不是蛊虫的主人自己愿意解蛊,非须凤珠为药引不可。
而这凤珠百年来销声匿迹从未听说有谁见过。如今就算还存在于世,只怕慕良也未必能找到。
吸足了她鲜血的蛊虫此生注定与兰沁禾同死同灭永不分离。
纯曦贞痴痴的笑着,她蹒跚的走向那架满刑具的架子,随后用力挥手一扬,无数刑具纷纷掉落砸在地上。被旁边的油灯一照,满室寒光。
……
另一边,选好了日子的楼月吟施施然的往安乐宫走去。
虽说他笃定了兰沁禾不会把虎符这么快交给慕良,但也不能不防着万一这是两人联手演的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