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本以为回京之后便是加冠封爵,可等接风宴进行了大半后依旧没看见皇帝的影子。
与其说是给三军接风洗尘,不如说是一些和兰国骑纳兰芝印交好的官员借了皇宫的场地办的私人宴。
“欺人太甚!”
突然后座一黝黑武将一把摔了酒杯站了起来,本就沉闷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只见那人气愤道,“左相您就告诉大伙儿,皇帝今日到底为何不来!”
声音粗嘎,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左相拿着杯子的手滞了片刻,满脸为难。
兰国骑见此斜了那人一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坐下!”
“都督!”那人两三步走到中央,“我等浴血沙场保家卫国,那皇上呢!他倒好整日沉溺……”
“退下!”
兰国骑虎眸一瞪,声音带了逼威,“皇宫大内,谁给你的胆子指责圣上!”
中间的武将气的胡子发颤,咬着牙狠狠的磨了两圈后气呼呼的冷哼一声直接往门外走去。
右边席上的一蓝袍谋士也跟着起身抱拳,“下官多年未见家中老小,这便先行告退了。”
这人是军中有名的傲气才子,说话做事向来带着三分清高,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甩了衣袍跟着走出了门。
有了人带头,心下愤懑难忍的将士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大半。
左相见此,抚着胡子叹了口气。
纳兰芝印沉默了片刻后,略一抱拳,“这孩子刚来京城还未安顿,我就先带他回去找个住处。”
“唉,去吧去吧。”左相挥了挥手,脸上有些疲惫。
兰国骑冷着脸问道,“可又是那殷糯?”
“非也。”左相垂着头摆手,“兰相你离京不久那殷糯就被废了。”
“那今日……”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左相又是一叹气,没有回答兰国骑。
后边的兰贺栎苦笑着开口,“父亲,今日侍驾的是贤贵妃。”
“啊!”他震惊的睁大眼睛,然后咬牙狠狠的一拳垂上桌子。
“这和贵妃娘娘无关。”左相摇了摇头,“您也不必太过在意,就算没有贵妃,结果也是一样的。”
“罢了罢了,”老人掸了掸衣袍起身,“久战未归,大家还是先回去见见家小吧,我们改日再聚。”
……
皇帝连庆功宴都缺席确实是让纳兰芝印有些郁闷,不过他深怕身边的青年就此离开,故而索性自己把他带出来。
“你如今没有住处,不如先跟我回家,等找到了宅子再搬出去也不迟。”
兰珏收着下巴亦步亦趋的跟着纳兰芝印上了马,直到进了纳兰府的街时,他忽然勒住马停下,对着纳兰芝印道,“纳兰将军,我有一件事还未禀报,可否先跟我去酒楼里用过午膳再回兰府。”
纳兰芝印远远都能看见在门口迎接的妻儿了,但是兰珏这么说,想来是有原因。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他便派了身边的人去府中告知不必久等。
将军一勒缰绳,沉声道,“请。”
“多谢将军。”兰珏调转马头,找了处人较少的酒楼要了雅间。
“兰将军请讲。”
“……”兰珏沉默片刻,倏地对着纳兰芝印跪下。
纳兰芝印挑了挑眉眼里有些不解,“兰将军,这是做什么?”
“不是兰。”跪着的青年缓缓开口,“我姓纳兰。”
“哦?”纳兰芝印惊讶的睁大眼睛,“纳兰家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小辈我竟是不知,你父亲是谁?”
“……纳兰芝印。”
兰珏或者说是纳兰珏抬头,对着纳兰芝印的眼睛道,“父亲,我原名纳兰珏。”
纳兰珏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镇国将军坐着好半晌才回忆起记忆里那个瘦弱的小女孩。
他眼神冷了下来,“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知道。”
两人都不是喜欢多话的人,凝重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包厢,座上的镇国将军眯着眼上下打量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目光沉沉压得人透不过气。
纳兰珏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视线,没有一丝慌乱,整张脸依旧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可惜了。”他大刀阔斧的坐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回去好好待着准备嫁人,我会给你选个好夫婿,办一场风光的大婚;要么死在战场上连个收尸的都不一定有。”
“战场。”
话音刚落地上的人就做出了选择,毫不犹豫。
“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