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待人接物,都是皇后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第一次办宴会,是皇后陪着她一点一点处理的;第一次被人栽赃陷害,是皇后帮她主持公道的;第一次争宠,也是皇后告诉她皇帝的喜好的。
皇后是兰沁禾的恩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兰沁禾学着皇后的一言一行,学着皇后的恩威并重,学着皇后的察言观色。
就连兰沁酥进宫后,她护着兰沁酥的方式,也和当初皇后默默护着她的方式一模一样。
七年的恩情,叫她怎么能忘恩负义。
可是酥酥……
兰沁禾捂着眼睛,盖住了自己在坤宁宫里哭红的双眼。
她不顾银耳震惊担忧的询问,直径去了尚酒居。
守门的平喜见到皇贵妃这副样子大吃一惊,“娘娘您怎么了?”
“他在哪?”兰沁禾不回答,现在的她只想要抱着慕良静静的待一会儿。
“干爹在里面的小隔间,您等等”奴才给您通报一声……
话还没说完,皇贵妃就直接冲进去了。
平喜一愣,后知后觉的白了脸,再进去,已经来不及拦住了。
哎呦喂他的好娘娘可真会挑时间,这个点干爹干的可不是人事儿,别红着眼睛进去了,又吐着出来了……
银耳跟在后面神色担忧,她许久没见过主子哭了,也不知道在皇后那儿做了什么这么伤心。
慕良在尚酒居的书房有个暗门,这兰沁禾一直都知道,可是慕良没提,她也就没问。
她推门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改成了敲门,虽然自己现在挺难受的,但万一慕良不方便见自己呢,还是先打个招呼比较好。
门内很快传来慕良的声音,“进来。”
兰沁禾便推门,推开门之后,皇贵妃立刻就后悔了,也不想哭了,心脏也不乱跳了,胃里一阵翻腾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吐一吐。
她想和之前的自己说抱歉,对不起,是她矫情了。
六十七
兰沁禾扶着门框,脸色刷白。
屋内不大,中间是一口大缸,缸里用土埋着一个封住了嘴的人。
他头上被开了个十字口,慕良背对着兰沁禾,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壶朝那人头上的十字口里灌。
仔细一看,正是银光闪闪的水银。
“什么事?”慕良语气淡漠,他刚一说完,那人突然从土里跳出来,全身的皮被水银从上往下剥了个干净,全身“光溜溜”的全是血色的肉。
那样全身血肉模糊的人猛地从土里跳出来,兰沁禾瞪着眼腿一软就瘫了下去。
僚徽很快绑住了“活蹦乱跳”的血人,他疑惑平喜怎么进来一言不语,转头一看,他也双腿发软被吓的不轻。
慕良随意的搁下手里的小壶,抬手示意僚徽继续动作。
九千岁一直没听见进来的人的回应,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的转头,“怎么哑巴……”了……
兰沁禾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抬起头和慕良对视片刻,然后连手脚并用的爬出去,拉开窗子,吐了。
“娘、娘娘、娘娘……”慕良跟着跑出来,声音抖抖索索的听起来比兰沁禾还要害怕。
兰沁禾稍微好受了些,一转身,闻见慕良身上的血气又重新趴回去吐了。
慕良一愣,立刻当场脱衣,抄起旁边的香粉就往身上撒了半盒。
又手忙脚乱的倒了茶取了帕子,小心翼翼的弯腰递给她。
兰沁禾实在是吐不出来了,她午饭没吃就去了坤宁宫,现在连黄水都呕不出。
脑子里一想起那像是油炸锅里的小鱼跳起来一样的血人,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尤其是那张脸……呕……
慕良急的的快哭出来了,他直接跪下,弯腰平举着水和帕子。
完了……一定会被娘娘厌弃的……
他绝望的看着地板,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藏着的那一面还是被看见了。
娘娘会怎么看自己?
会觉得自己残暴冷血吗?
天底下有那个女子见了这种场面还能不恐惧的,她现在连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都呕吐不止了,肯定再也不会接纳自己了。
慕良鬓角渗出些冷汗来,胸口沉闷的发痛。
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自己刚刚做的每一个细节,从手指道神情,他每回想一次,身里的血就冷几分。
没用的……全部都被看到了……
那样残忍的泯灭人性似的一面,已经□□裸的暴露了出来。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用虚伪的外壳包裹起来,自欺欺人的享受娘娘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