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继后着急,他们也害怕得很,这要是皇帝有了什么差池,要是皇后或者是下一任天子狠心的,搞不好让他们也跟着陪葬。
明明是大过节的,妻儿在家里盼着呢,他们这是遭了什么罪,摊上这档子事。
徐元嘉让内侍替自己递话,得了皇后的准许,入到内殿来:“皇后娘娘,诸位大人还在殿外等您的说法。”
继后看着眼前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鬼使神差地问他:“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知道,这是皇帝跟前的新贵,也知道这是荣国公世子的妻子。
皇帝宫中也有南妃,最受宠的便是安君,按照份位,和皇贵妃也差不多。
但是男人不会生孩子,注定成不了她的威胁。徐元嘉生得甚是俊美,又因为做事很会讨皇帝欢心,颇得盛宠。
天子是齐国之主,能讨他欢心的人,自然能够一飞冲天。
作为皇后,见皇帝如此宠爱一个年轻俊美的臣子,继后心中其实颇不是滋味。
可今日这短短相处,继后却忍不住征求起这人的意见。徐元嘉和皇帝后宫里那些男人实在很不相同,他身上仿佛有一种能够让人安心沉静的魔力。
这样的魔力,继后只在代王身上感受过,徐元嘉是第二个。但代王是太子一派的,而她听说了,魏宁似乎同代王有很大的分歧。
她甚至还了解到,代王曾经向魏宁送过女人,想要取代这位年轻的官员在魏宁身边的位置。
魏宁是朝中重臣,身兼数职,除了燕京十二卫之外,他还有前任兵马大元帅,也就是魏宁生父留下来的人脉。
在这个时候笼络住徐元嘉,或许等同于笼罩住魏宁。
徐元嘉愣了一下,他退了一步,神色有些茫然:“娘娘,微臣不懂您在说什么?陛下是中毒,还是因为何故才昏迷不醒?朝臣和诸位王爷,还在外头等一个说法。”
他其实已经猜出许多,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装作不懂。
继后这才回过神来,是了,她太慌张了,居然会想要向一个外人寻求帮助,看了皇帝半晌,她捏紧了帕子,指节发白:“太医方才说了,陛下倒下,是因为中了毒,这毒是刺客下的,过几日,便能解毒干净。”
祖宗律法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即便贵为一国之母,她想做很多,可她到底是个妇人,能够做的事情,也相当有限。
但至少现在,她可以下令把皇帝中风的事情瞒起来,那些藩王还在,无论如何,皇帝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倒下。
“是,微臣知晓了。”徐元嘉又从内殿退了出去,留下皇后一人。
他传递了皇后想要让他传的东西,待到人潮散去之后,才同魏宁一起回府。
魏宁静静地靠着车壁,神情肃穆,徐元嘉主动提起:“子规不问我,陛下是因何故昏迷?”
魏宁说:“不是因为中毒么?”
“当然不是,陛下是中风之兆。”他并不是傻子,光是观察皇后神情,也知道皇后说的是假话。
而且他自己也略懂岐黄之术,先前帮着皇帝把上衣解开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皇帝压根没中毒。
魏宁当然知道皇帝是因为中风倒下,他有很多话想要同徐元嘉说,但想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口,最后只说了句:“元嘉辛苦了。”
他默默地在心中添了一句,这不过是个开始,之后还会更辛苦的。
第84章
徐元嘉看了魏宁一会, 默默地从魏宁对面的位置挪到了他的旁边。
马车里可没有办法点地龙,只有暖手炉。
先前皇帝倒下, 到处都乱成一团, 他的暖手炉放了这么久, 里头的炭火早不如先前暖和了。
徐元嘉哈了口气, 唇边呼出一团白雾, 他把精致的暖手炉放在一边,把魏宁的手抓过来,用两只手捂住,立马感觉暖洋洋的。
魏宁抬起另一只手,贴在徐元嘉的脸上:“你的脸怎么这么冰?”
徐元嘉像小猫似的蹭了蹭:“还好,只是在风中稍微站得久了些。”
原本的安排是在戏台子外看戏, 外头还有许多活动, 很多宫殿便没有烧炭火。
地龙后来倒是陆陆续续都点起来了,但热起来也没有那么快,他本来就畏寒,这一年来靠着药膳补回来不少, 可身体还是有些亏空,久坐不动,便四肢冰凉。
还好有魏宁在, 简直一个天然大火炉,天冷不要紧,多抱一抱魏宁就好了。
魏宁瞧他的样子,干脆把徐元嘉整个人的抱起来, 解开翡翠为他准备的白色的毛茸茸的狐裘大氅,一下就把徐元嘉裹进了怀里。
徐元嘉跨坐在魏宁的大腿上,魏宁稳稳托住他的背部,两个人靠得极近,可以看清彼此眼睛里的倒影。
魏宁看徐元嘉的脸色变好,白皙的面容上有了红润,方问他:“方才在陛下跟前,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先前他在台子下,其实一直有关注皇帝这一边,当时看着皇帝突然倒下去,都被惊了一下,徐元嘉就站在皇帝跟前,肯定被吓到了。
徐元嘉摇摇头:“还好,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那位裴公公声音实在尖细了些。”
皇帝倒下来没什么可怕的,要是魏宁突然在他面前这样倒下来,才会把他吓到。
魏宁用手指压了压自己的额角:“陛下这段时间脾气越发不好,你在他身边,着实是辛苦。”
以前皇帝年轻的时候还好,身体好,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宫人们犯了什么错处,他也能轻易饶恕。
但入秋到现在不到半年,这短短时日,皇帝身边已经换了七八个宫女和太监,因为他们都被皇帝杀了。
入冬之后,皇帝身上多年积攒的小毛小病都发作了,时不时地闹腾一下,脾气哪里能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