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非依言照办,声音还故意压得更低,显得弱气了几分。
只不过,大概对于催债的人来说,这般格外放低的姿态,非但没能缓和对方的情绪,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暴躁了起来,言语之间威胁之意也愈发明显。
好在,对方是真的喝多了,闻听非没再吭声,那个男人也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念叨,通话持续时间,早就已经足够大宋去定位他,甚至还能重新检查核对两遍。
就这么过了大概得有七八分钟之后,对方终于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大宋摘下耳机,报出了一个距离市局居然并不算远的酒吧地址。
闻听非愣了一下,“酒吧街那边?”她没太记住上次在酒吧门口看到白思衍和人打架斗殴,然后自己还帮忙报警的时候,具体是在哪一家了,但是,总归肯定是在那一片。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依旧闪烁着干扰雪花的图案,虽然刚刚来电的时候着实吓人,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手机屏幕出了故障而已。
闻听非不由得挑了挑眉,复述了两句刚刚电话里催债那个人威胁的话语。
——你要是找死我也没办法。
——你也不想把这些事情让你的同学父母知道吧?再拖下去,可就别怪我了!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这个,应该就是邹秋娟的舍友提到的,听她打电话时,有人说要弄死她的事情吧?”
虽然现在看来,更像是要账的在威胁而已。
刘胖当机立断道:“走,我们直接过去!”
闻听非指了指手机。
大宋和小宋同时摆手,“你们拿着!”
“直接拿走吧!里面的内容我都备份出来了。”
“ok!”闻听非也不含糊,瞅瞅大宋刚刚裹在手机外面的那几层卫生纸,嘴角微微一抽。
打定主意后,闻听非转身先去办公室拎上了自己的包,顺带还帮忙把刘胖的外套都拿了过来。
刘胖则是抓紧时间向大宋要了个酒吧具体的地图定位,顺便询问他刚刚从邹秋娟的手机里得到的其它有用信息。
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闻听非和刘胖直接乘坐电梯下楼。
刚刚还待在楼顶上吹着冷风晒月亮玩消消乐的电梯精点点一边动作飞快的按着手机屏幕,还能分心关心了闻听非和刘胖两句。
电梯精点点:“小美女,胖胖,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不下班呀!”
闻听非点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今天突然有个案子。”
电梯精点点了然的“噢”了一声,它一直生活在市局的办公大楼里,自然见惯了有案子的时候,市局的警察们忙得昏天黑地的模样,还细心的叮嘱道:“那你们晚上开车的时候,在路上注意安全哦=v=”
“嗯嗯。”闻听非继续点头。
刘胖虽然听不到电梯精点点说了什么,不过,每次和闻听非一起乘电梯的时候,点点总要和闻听非唠两句嗑。要是他自己乘电梯的时候,点点有时候会直接给他发微信聊天,反正,他也已经习惯,早就见怪不怪了。
从大楼里出来,往市局的停车位方向走的时候,刘胖终于忍不住和闻听非说了一句:“小闻,等下还是开慢点……”
“好。”闻听非心中了然,微微一笑。
坐在驾驶位上之后,闻听非直接把自己的包递给了刘胖,道:“邹秋娟的手机在最外面。”
刘胖立即点了点头,“嗯。”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路上车辆稀少,没有了频繁的左拐右拐或者是急刹车,相同的车速,显然要比白天舒适许多。
在闻听非的副驾驶上,一旦她开快车就有点心理阴影的刘胖总算是轻轻的舒了口气。
然而,随着闻听非和刘胖朝着酒吧街的方向驶去,市局办公大楼负一层的法医实验室中,龚法医尚未解剖尸体,只是取了伤口处少量样本转身正要去化验的时候,心中却是突然一悸。
市局的深夜,除了值班室偶尔还会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其它所有地方都只余一片寂静,罕有人气的负一层,更是如此。
除了早就习以为常的实验室设备开启时的轻微声音,那种僵硬的肢体碰撞在手术台上,发出的动静,顿时让龚法医都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心里一颤,龚法医猛地扭过头去,就看到,刚刚还冰冷僵硬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死者,已经缓缓的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缓慢的开开合合。
“我的手机呢?”年轻的大学生尸体声音古怪的问道。
龚法医:…………!!!卧槽???
说好的医患关系最稳定呢!?法医和尸体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若非是紧急情况,再加上现在还在破案的黄金时间内,龚法医也不会三更半夜还留在实验室工作。
哪曾想,他一个早就对各种尸体司空见惯、甚至可以工作完换好衣服洗完手就直接去吃饭的法医,有朝一日居然亲眼看到了手术台上的死者诈尸。
作为警察局的专业技术人员,龚法医其实也能被归类到文职这一边,自然也是不擅长格斗的。
这会儿,骤然见到这般场景,龚法医自然是毫不犹豫,抓紧了手里刚刚从正常尸体上取下来的少量样本,扭头就往法医实验室的外面跑。
在这种情况下,龚法医都没忘了一把带上门。然而,在他的背后,手术台上那具尸体,已经肢体僵硬的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并且,口中发出的声音,也越发的古怪凄厉起来。
“我的手机呢?”
“我的手机呢——”
随着一阵指甲在实验室玻璃板上剧烈摩擦发出的刺耳“刺啦”声,那具尸体居然已经打开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龚法医的背影,从实验室里跟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曾经看过各种灵异恐怖片得来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经验,反正,哪怕那凄厉的惨叫“我的手机呢”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龚法医也没停下脚步,更不曾回头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