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是去拉人了,人家也停步了,睁着双漂亮的眼睛,不太客气地盯着他,“干嘛呢?”
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声音,让他顿时松了手,心里那叫落寞得紧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这真是人海茫茫的找个人还真不容易的说。
他一放手,人家护士还是瞪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走人,嘴上还说“都什么人,认错人了,把人拉疼了,连个话也不说”。
奔解放哪里还顾得上她的埋怨,要是以前,他非得叫这个人把嘴巴收拾一下,现在他真没有这个心情,真犯不上,都一年了,像是没有这个人似的,都不见人影的了。
想来想去的,就一个原因,纯心躲人呢,躲他们几个人呢,他原来觉得郁闷,后来一想,大家都躲了,不独他一个,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儿的安慰。
可这个安慰毕竟杯水车薪的,哪能让他时时刻刻地觉得这个好?
真个失魂落魄的,长到这年纪的,他到底是算是时髦了一回,天天为着个人牵肠挂肚的,原先尝过一回,想到那几年的日子,他的眼神都暗了几分,如今又再过这种日子,真是觉得日子烧得慌——
“笨蛋——”
清清脆脆的声音,落在他耳朵,跟梦里的声音一样,他愣在原地,没有转身,仿佛一转身,人就跑了似的——
“笨蛋,都敢看精神科了,没敢回头了?”
他到好,跟个傻瓜一样的,真个慢慢回头了,瞧见个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抱着个不知道多少大的孩子,就那么抱着,样子还挺熟练的模样,长发都剪了,就留到耳边,可那双眼睛乌溜溜的,小脸跟个巴掌大的——
“弯……”嘴里干得很,就出了一个字,他的嗓子眼就歇菜了,跟罢工了
んàǐΤàňɡSんυщυ(海棠书屋).℃OM一样,没有声音,愣愣地看着她,那神情那眼神,仿佛他还在梦里。
对,他就在梦里,跟个傻瓜似的,脑袋都转不过弯来,他在她眼里就那个傻样子,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意,走上前,对着怀里睁着眼睛的孩子,“喏,你看看,这个傻子是谁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听懂了,还是听到声音本能地有了点反应,竟然是动了动捏着拳头的小手,那小手白白嫩嫩的,跟个白馒头一样,肉肉的,让人一看就晓得这孩子长得挺好。
那么小的个头,就在她怀里,她还笑着看他——
奔解放头一次有些不着调地掐了下自己大腿,那掐的力道用得可重了,重得他难得想滴下几滴男儿泪,手指颤颤地指着她怀里的孩子,嘴巴一张,指控般的话就出了口,“你偷人?”
上一秒,她还笑着,嫌弃个傻男人,下一秒,那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脚就踢向他小腿肚,尖尖的皮鞋尖头就那么戳向他小腿肚——他也不躲,冷汗淋淋漓的,话一出口就晓得自己坏了事,哪里还敢躲,恨不得把自己都送上去让她折腾。
结果,那尖头,确实是扎人,扎得他可真疼,脸色顿时转了好几回,都快赶上变色龙了,“弯弯,你都哪里去了?”他问她,一脸的委屈,还伸手试图抱过那软糊糊的小不点,到是小不点不理他,连个眼神都不丢他一记,光把手指头含在嘴里吸,吸得还挺快/活。
天大的事,她一这露脸,他就没有了想法,甭管他当初怎么想得收拾她一下,得收拾她到别异想天开的躲起来,可如今人一来,他到是什么想法都烟消云散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个的。
两眼巴巴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就那么着,她愣是没放手,没让他把孩子抱过去,一斜眼的,颇有那么点气势,“我偷人,你孩子做什么?”
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就那么想气死的人把话丢回去。
他真是觉得冷汗都湿透了,真想打自己几个嘴巴子,要怨就怨这嘴巴,什么话不好说,非得说那种不着调的话,报应来得真快,那冷冷的眼神,让他顿时委屈到极点了,他容易吗?
他容易吗?
一点儿也不容易的,日思夜想的,哪里能容易,眼见着人,都能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