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晾晒了一晚,里头的花也枯了,整个都泛着黄,看着就是一副令人生厌的模样。
但萧弋盯着它来来回回地看了许多遍,赵公公都觉得皇上几乎要穿过那个匣子,穿过那朵花,将李妧生揪出来,一指头按死了。
萧弋生来就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他看重自己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动了他的东西,无疑就是踩在他的头上作妖。这会让他恼火至极,只想将对方拆成七八块儿喂狗。
尤其是他长到如今,中间度过的那些压抑的日子,更让他对自己手里的东西,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李妧……”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赵公公觉得时机恰当,便将今日外头议论的那些话,都学给皇上听了。
萧弋脸上不见一丝笑意,他的眉眼阴冷带着戾气,眼底还带着讥讽之色,道:“她算计萧光和,还要拿幺儿作筏子。她好大的胆子……”
“她不想嫁柳家,朕便偏要让她嫁过去。”
“柳开宏也不是蠢蛋,这样闹一出,他自然知道李妧的盘算。朕且瞧一瞧,柳志好赌、柳家家徒四壁、柳开宏更颓废好酒,如今更厌憎她至极……这样的时候,将她娶进门。她那一腔攀附的心思都叫人踩在脚下,又该是什么模样……”
赵公公躬身道:“皇上说的是,这李妧实在可恶,决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该好生折磨才是。”萧弋语气沉沉地道。
“李鹤这老东西,若知晓李妧手笔,必然一不做二不休,将柳家上下灭口,再推到萧光和的身上,左右如今柳家已经失势,无人会追究,也无人会为他们出头。”萧弋轻声道:“柳家可不能死了。”
忙有人躬身应是,随即悄悄退下,似是听了萧弋的话音,忙去保护柳家人去了。
“柳家这回是不想娶也得娶,李家不想嫁,也得嫁。”
……
柳开宏前脚遭了打,抬回去花了些药费,吃了几服药下去,倒不曾酿成什么后患。
只是等他一醒来,他那叔叔就扑在他的床边哭喊:“那李家太不是东西!那萧光和也不是东西!如今外头都在传,说萧光和瞧不上你,不愿李家姑娘嫁了你,所以忍不住动手打了你……”
柳开宏听得浑噩。
此时他们的屋门被人从外撞开。
几个面容冷厉,相貌平平的男人挎着刀走了进来,他们身穿皂色衣衫,瞧上去如同索命阎罗。
转眼到了跟前,柳志高声喝道:“你们,你们是谁?林老爷呢?林老爷去哪里了?”
男子手中的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男子冷笑道:“今日,我们来同柳二爷谈一桩天大的好生意。”
柳志怀疑地看着他们。
那男子越过他,走到了柳开宏的跟前,突然下手狠辣地打断了柳开宏的右胳膊。
柳志惊得跳了起来,柳开宏也痛呼出了声。
只听那男子用阴沉沉仿佛索命般的声音冷笑道:“没用的东西!李妧负你,你便该去找她的罪过。你不仅没找成她的麻烦,还反被她利用了。你这手留着有何用?平白冲撞了贵人!”
柳开宏疼得来回打滚,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他眼底的恨色更重,满脑子都记着李妧……
该死的李妧!
该死的李妧啊啊啊!
柳志哭得更惨。
他抱着柳开宏,喊:“我的侄儿啊,你这手断了,还怎么握笔啊!”
其余男子纷纷拔刀,刀出鞘的声音,将他们镇住了,连半点杂音都不敢再发出。
男子道:“现在,我们就来谈谈这桩生意……”
杨幺儿睡了一觉起来,发觉自己换了个地方。
她懵懂地看着周围的床帐,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时候刘嬷嬷进来了,她见杨幺儿醒了,“呀”了一声,随即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坐下了,道:“姑娘怎么醒得这样早?”
杨幺儿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
见她动作,刘嬷嬷恍然大悟:“原是饿了,姑娘先起身洗漱,一会儿便送吃的来了。”
很快春纱也进门来,服侍着杨幺儿起身。
春纱伸手给她脱去了里衣,然后给她换新衣裳。
杨幺儿站在床边上,背对着春纱,却始终觉得怪怪的,像是……像是在瞧她。
杨幺儿猛然回头,便见不远处一把太师椅上,俊挺的少年坐在那里,面色微沉,而目光,则正钉在她的身上呢……
他在看她。
杨幺儿一时分不清是在哪里,只歪过头,喃喃道了声:“皇上。”
萧弋没有与她说话,他道:“果真是碰伤了。”像是在与刘嬷嬷说话。
刘嬷嬷点头,神色黯然:“是老奴疏忽了,本不该让姑娘受这样的罪。”
萧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