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悄悄帮我劝他几杯酒么?”戚麟压低声音道:“不是那种灌到吐的那种!就一点点醉!不用很醉!”
这事他自己来显得太刻意,但是找别人又不放心。
只有老方是信得过的兄弟,他跟自己都是从小跟着父辈混酒桌和应酬场合的,做事也知道轻重。
方诚然一听这话心里都有了底,长长的哦了一声。
“你哦什么!我就是有点事想跟他打听!”戚麟平时解决其他事时从来都成熟淡定,这时候倒有点像个毛头小子:“你别乱想!”
“不会不会,他喜欢喝什么酒?威士忌?龙舌兰?”方诚然随口道:“这事我拿手,放心吧。”
“他喝……我给他带苹果酒吧,”戚麟不确定道:“或者拿瓶普洛赛克,低度数的那种。”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几秒钟。
“说真的,我本来觉得你十八岁还没谈过恋爱已经很奇怪了。”方诚然慢悠悠道:“这小子听起来……不像咱这个圈子的人啊。”
不同家庭和阶层的青年,接触不同事物的时间和程度都不太一样。
像导演演员圈里的小孩,哪怕没有出道走红毯,但将来要碰相关行业的话,基本上都会被早早带去社交场合建立熟悉人脉。
戚麟在时戏院里从大一到大四都有不少认识熟悉的人,他们平日里虽然看起来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但可能过去几年里在某个庄园又或者大平层里见过好几次了。
也正因如此,戚麟才更坚定的认为江绝很有可能是个私生子。
娱乐圈里资源与人脉息息相关,与高层相熟比陪睡陪酒要管用的多,进了这个圈子人们都会被串在同一张网上,哪怕是对立的南派和北派——他没有可能没听说过他。
最后一条过掉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欢呼出声,连带着彩炮和鞭炮声都响了起来。
“过了。”
“杀青了杀青了!”
“终于拍完了不容易啊!”
场记和道具组的人跑过去帮忙把江绝从水池里扶起来,汲汲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大毛巾和软毯把他裹好。
魏风又看了一遍屏幕里的回放,快步走向了还在擦干头发的江绝。
“魏导……”江绝冷的还在发抖,裹紧毛毯看向他:“真的拍完了?”
从二月初直到四月末,三个月的时间就好像在做梦。
“我跟你说,”魏风显然也冻的不行,捂着大衣和围巾道:“我本来以为,咱们得拍四五个月的——你知道吗,就组里那几个老人,一开始都以为你怎么也得ng个几十条才说得过去!”
江绝闻言看向远处还留在片场抽烟的那几个人,后者露出肯定而赞赏的笑容。
“真的,太棒了,我当初选角还好多人建议我去用小明星。”魏风反反复复的拍着他的后间:“你不知道你拍的有多好,等剪辑特效做完,我包电影院请剧组的人看!”
江绝下意识的扬起笑容来,任由助理在旁边颇为不放心的帮他擦着头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何止是顺利!你帮我们省了多少经费——多拖一天都是十万几十万的烧钱啊,”魏风长长吁了一口气,从之前全开的工作状态里放松下来,抽了口烟道:“虽然有点舍不得,可不得不说,这么大的个剧组班子早点解散能让我夜里睡的踏实的多!”
旁边的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好几个人笑着锤了他几拳。
时间结束的比剧组计划里的要提前好些日子。
庆功宴里坐了四五桌人,但江绝在合影之后就提前离开了。
他自始至终都不太合群,哪怕和他们共处了三个月,在其他人面前基本都少言寡语,既不会主动发起话题,也很少参与三三两两的闲聊。
在剧组里,即便他是男主演,平日里也只是到点了进片场拍戏,收工了就回酒店默词或者休息。
魏风看在眼里,悄悄吩咐下头的人少找他攀谈闲扯。
他喜欢这种清静又简单的性子,在这吵吵嚷嚷的世界里已经很少有了。
入戏的时候该怎样就怎样,出了戏便坐回自己,界限和距离保持的清晰明确,不失为一种对生活的认真。
若是其他的小年轻,指不定要怎么和组里的老演员套近乎说些讨巧的话,但哪怕江绝没有那隐秘的家世,也不会刻意假笑迎合——作为一个资历颇老的导演,他相当欣赏这一点。
宿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江绝在去剧组之前,已经提前把自己的铺盖都收回衣柜里了。
他离开学校接近四五个月,但床柱和衣柜都被戚麟擦得干干净净,宿舍里依旧散着他惯用的薄荷香气。
门打开的那一刻,戚麟正在弹吉他谱曲。
江绝听着断断续续的和弦声,和他简短的交换视线互相问好,然后放好行李开始铺床,全程都安静缄默。
而戚麟被琴架琴谱和音响围在中间,面前是键盘,手上抱着吉他,耳机线几乎拖到了地上。
就好像没有谁曾经离开过这里一样。
一整个下午里,他们都不曾为了表达想念而谈话,也不曾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
——江绝回来之后就要开始看《龙血玺》的剧本,不仅要梳理完整个剧本的剧情走向,还要为男一号的试镜进行准备。
戚麟已经在宿舍里泡了好几天了。
老师给了充足的大作业时间,同学们可以自由分组练习,老师会在上课时间里坐在教室里随时答疑,练功房每天都一群人抢着预约。
戚麟没太多时间管那个小品,一门心思的想把歌写完。
创作音乐这件事情,其实是可以当撒手掌柜的——就像编剧一样。
在当今这个时代里,连论文的水分都不好评说,署名更是镀金的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