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师?”殷旬屈指掩唇,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大一顶帽子啊,可我记得,我师父现在是在鸣峰不在这里啊。”
如果是第二世抱着复仇心态的殷旬,他必然不会在还没有准备完全的时候暴露出一丝马脚。
可是千年的轮回里,殷旬明白了一件事——
不要为难自己。
就算现在玄鸿门发动天下的道修对他群起而攻之那又如何?先不说那些时刻盯着玄鸿门的宗门会不会出手帮忙,就算会,那又怎样呢。
第五世重生的一百年间,他早就和第二世一般,将魔族收入麾下。现在的殷旬完全有实力匹敌任何势力。
何必再在这些他讨厌的人面前再装君子,殷旬唯一的伪装,那也不过是害怕吓着了烟花罢了。
如果不是觉得玄鸿门适合烟花小时候的锻炼发展,如果不是不想破坏烟花的成长轨迹,殷旬有的是手段让一个小孩子对自己言听计从。
控制也好囚禁也罢,这些手段殷旬都有想过。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让烟花和前几世那样慢慢长大。
哪怕她会遇上卫黎,哪怕要殷旬亲眼看着两个孩子和从前那样感情一天天的变好,他依旧选择了这条更不稳定的道路。
只有烟花……只有这个人是殷旬不想破坏的,哪怕是一点点的改变他都不愿意。
胸中的暴戾越重,杀意从心口腾腾地翻滚起来。
这些人,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只要他愿意,抬手之间便能杀死。
可是不行!
殷旬闭了闭眼,烟花还在旁边,他还得是那个温柔和善的大师兄。
双方僵持之间,忽而有凉风从门外吹来,砰地吹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在夏季里带起了阵阵寒意。
大门骤开发出声响,众人回头,只见一白袍银发男子踏空而来,转瞬之间,便从数丈之外进入了门内。
白袍似雪,银发垂地,神色淡漠,面无表情。
众人屏息,这是——鸣阡鹤!
殷旬一愣,更大的压迫从面前的男人身上传来,他敛下眼睑,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弟子见过师父。”殷旬弯腰,将掌门身上的威压收了回来。“恭迎师父出关。”
烟花站在殷旬后面,懵懂地跟着照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师父。
她下意识地偷偷抬眼去看,却正好对上鸣阡鹤的眼睛。
瞳孔漆黑,毫无情绪,宛如深深的冰潭。
可是烟花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已经见过了千万年了一般。
不待烟花深想,名为鸣阡鹤的男人对着掌门开口,“用刀,不行?”
那声音似冰似雪,凉的毫无温度。
终于从殷旬手中解放的掌门松了口气,见鸣阡鹤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这是门规!”
“我的弟子,按我规矩来。”男人抬手,顿时更大的威压束缚住了刚刚放松下来的掌门。
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了掌门,“现在行了么。”
“……”嘴角溢出鲜血,掌门全身的经脉都被挤压到扭曲,他咬牙,吃力地勉强道,“行……”
答应的一瞬,鸣阡鹤收回了压力。
副掌门:“……”真不愧是师徒,威胁人的方法还一模一样。
处理好了武器的事情,鸣阡鹤转身看向了后面的少女。
“烟花?”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平板,一时分不出是问句还是只是在唤她而已。
烟花上前一步,对着鸣阡鹤行礼,“师父。”
“可有姓氏?”
“没有。”
鸣阡鹤垂眸,一手放在少女的头顶,“从今往后,你便随我姓,唤做……鸣烟铧。”
瞳孔猛地收缩,烟花忽地微微发颤了起来。
男人手覆上自己头顶的一瞬,强烈的哀伤袭上了心头。
那样深深的悲伤和难过,烟花只在小时候触摸殷旬的本命树时才有过。
没有缘由,却让人难受的心脏突兀的疼痛。
“师父……”不由自主地呢喃,少女愣愣抬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鸣阡鹤不是让人想要亲近的性格,可她却有种乳燕回巢的感觉。
“师父……”
一句师父,唤得甚至比唤师兄还要来得熟稔。
那一瞬,面无表情的鸣阡鹤眼里划过一丝动容,他颔首轻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