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炒好,馒头已经熟了,她端着托盘去了堂屋,无意间摸到桌子都是冷冰冰的,想了想,干脆端去了正在烧炕的屋子。
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心里感觉这边暖和一点。摸摸炕面, 已经有点温温的了。而小白小黑和猫已经靠在了炕下。
看到秦肃凛从门口路过,她忙唤,“肃凛,在这。”
秦肃凛进门,看到托盘里的饭菜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别是用了凉水了?”
张采萱一本正经,“当然没有,我又不傻。”
她确实没有,这种天气,手要是直接伸进头天就挑回来的水中,长冻疮也不是不可能的。
“吃饭。”张采萱递过筷子。
这间屋子实在空旷,以前是空的,只备了必须的桌椅,炕面上还有没来得及打扫的灰尘。
饭菜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微凉,不过最后做的汤还是热的,秦肃凛喝了,赞道:“采萱,你手艺真好。”
张采萱一笑,毫不谦虚,“我好歹是在周府厨房干了好几年的,可不就得厉害点。”
提起周府,两人一点都没避讳。和秦肃凛相处时间长了,张采萱也看出来他对待丫鬟随从也没有高高在上,对曾经张采萱的身份是真的没有一点芥蒂。
秦肃凛就喜欢看她骄傲的模样,两人吃完了饭,他执意收了碗筷去洗,可能是怕张采萱碰到冷水。
张采萱也不强求,转身去打扫炕面,又去厨房打了小灶里面的热水仔细将屋子边角擦了。秦肃凛洗碗回来也帮着打扫。
屋子打扫完,两人又去正屋拿被子过来,平时用的东西和衣衫也搬到了这边,打算在这里长住。
现在还是冬月,按照往年,腊月只会更冷。而且今年这天气不同寻常,不知道开春后会不会如以往一般暖和起来。
想到这里,秦肃凛也有点愁。
庆叔还在的时候,他从未想过做什么,一门心思只想着照顾好他。而且他爹当年分别时对他的嘱咐是让他们兄妹好好活下去,并没有对他们有多高的期待。
庆叔走了,他还未想以后的时候,秦舒弦帮他定亲了。
对于这个妹妹,两人与其说是兄妹,其实比陌生人还不如,当初在府上的时候就相处不多,甚至因为廖氏是继母的缘故两人之间隐隐还有些敌意。后来秦府一朝遭难,两人就分开了,要不是庆叔非要他和秦舒弦兄妹情深,可能两人早已不来往了。所以,对于秦舒弦定下的婚事,他是不打算履行的,好在人姑娘也不纠缠。
张采萱干脆利落的说算了的时候,那时的他心里是有点失望的,看到她在村西买下荒地打算造房子,就觉得这个姑娘坚韧。
他在青山村住了好几年,真的沉下心来想以后的时候,莫名觉得就留在这里也不错,尤其村西还有荒地,反正他不缺银子花,随便种种地,也挺好过的。
后来秦舒弦再提婚事,那时的他已经有点放不开采萱了,只要一想到她以后会嫁人,他就止不住的烦躁。于是,在知道张采萱也不反感这门婚事的时候,他就这么顺水推舟了。
成亲之后的日子,让他觉得格外安心,但是如今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眼看着就不能出门了。
屋子收拾好了,已经暖和了些,张采萱铺好床回头,就看到发呆的秦肃凛,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秦肃凛回身,“采萱,会不会觉得我没用?现在连门都出不了了。要是明年还这样,我们……”
张采萱失笑,“天灾面前,人力不可违。现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觉得住在哪里比较好过?”
秦肃凛哑然。
张采萱推开窗户,指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道:“如果我们现在住在都城,你觉得会怎样?”
会怎样?
这种天气,怕是菜都买不到了。
买不到菜还是小事,大不了不吃。想起前些日子一直不停歇的雨,秦肃凛的心更沉几分。
“都城里的粮食,怕是涨价了?”
张采萱点头,“必然的。”
就连淳朴的青山村中,张麦生为首的两三户有牛车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朝这些沾亲带故的人收谢礼,外头运粮和布料的商队涨价只会更狠。
这么一说,他们住在村里其实是最好的。
最起码菜有得吃,当然,过了今日,可能吃菜也比较难了。
秦肃凛立时起身,“我看看菜地去。”
张采萱一把拉住,“戴上斗笠蓑衣,免得着凉。”
秦肃凛点头,出门去了厨房拎着篮子走了。
屋子里一片温暖,张采萱重新拿起针线,想着抽个时间将剩下的那头猪也杀了。
秦肃凛回来,带着满身的寒气和一篮子冻熟了的青菜。
他有点无奈,“菜全部冻熟了,以后我们可能会没青菜吃了。”
张采萱倒是接受良好,点头道:“没事,我们还有木耳和肉可以吃,等天气好了,还可以重新种。”
见她一点不愁,秦肃凛松口气。
张采萱随口道:“不知道周府现在如何?”
这样的天气,菜农家中的菜都冻熟了,而且还不一定能送到府上,前些日子天天下大雨还能克服一下,如现在这样大雪覆路,看不到路面的情形,除非菜农就住在都城中和城郊外的大路边上,要不然根本不敢出门。
秦肃凛不以为然,“周府那样的人家,总能找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