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湄下唇都快被咬出血,方才还如若大家闺秀的姿态瞬时垮塌。
杜渐收了骰子后又出去了一遭,半途连打了几个喷嚏。
回来见店门口好几个人在探头张望,不由也快步进了门。
“发生什么事?”
长缨正盯着脸红如血的程湄的当口,耳畔就传来了沉稳又略带不悦的这么一道声音。
她扬唇扫了眼他,没理会,只是将上身又往前倾了倾,凑到程湄耳边说起来:“我知道湄姑娘对杜渐一往情深。
“可惜杜渐不解风情,不知道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他跟我不清不白,回头他会不会更加对你退避三舍?
“我跟你说,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若我是他,我就是守着头老母猪过日子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程湄僵住的脸颤抖起来,嘴张了半日也吐不出来一个完整字眼。
这个姓沈的平时看起来挺和气的,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牙尖嘴利,还这么无耻?!
倘若她去跟程啸要人,有那桩救命之恩压着,程啸绝对不可能不给,她怎么就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不要脸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咬紧牙关,含恨瞪过来。
但她这话已经没有了威慑力,周围人目光在她身上睃来睃去,目前已没有人想轻易吭声。
长缨冷笑着收回身势,朗声又道:“姑娘出身读书人家,当知非礼勿言的道理。
“我不知道姑娘哪里来的底气‘奉劝’我,只是我也奉劝姑娘一句,有空的话多读点书,别动不动就想着怎么给自己挖坑,还顺带在外给你父亲抹黑丢脸。
“喜欢给人泼脏水不要紧,可是若回头动不动就说出想跟男人私逃之类的话,那名声可就比勾搭有妇之夫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说完她拂拂裙摆,留下个冷笑,走了。
程湄倏然转身瞪着她,手掌心都已经被指甲掐出血来!
周围的议论声这时便如潮水般响起来,在沈长缨那番话回击之下,程湄的回应苍白而无力,显然已高下立见。
更别说“聘则为妻奔为妾”,沈长璎丢下这么重的话来指控,程湄居然也只是惊慌失措而已,而不敢辩驳,先前指控人家不端正的那股底气荡然无存,——不管真假,她总归不是那么干净的了。
第025章 不叫贱护卫了?
程湄当然是想要反驳的,但是杜渐就在旁侧,他都那么拒绝她了,她实在吃不准他会不会帮着沈长缨坐实她纠缠他的事,自然只能听凭她奚落。
而由于她在紫缃动手之前那番话没人听见,后来沈长缨又刻意避开了杜渐的名字,旁人虽是有所猜测,却也不能肯定就是杜渐本人。
因此杜渐的到来倒是没再引起什么新的风波。
只不过长缨那番话虽只说给了程湄一个人听,旁人不知道,但杜渐却听到了。
在望见她走出门槛后,知道那夜里沈长缨已听去不少,他亦没什么好脸色。
瞅了眼正颤抖不止的程湄,他扭头与程家丫鬟们道:“带姑娘回府!”
长兴州内并非程啸一手遮天,还有好几户出了京官的大户仍长居在此,不见得都得巴结着程湄。
这会儿见她走了,便就有嘴快地说起来:“你们家二姑娘刚才突然说人家女将军跟有妇之夫暖昧不清,这事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不过她还说人家指使扈从打人,但我看她那脸上红扑扑地匀称得很,怎么就看不出来被人打过呢?”
“就是,说了半日也没见她拿出什么证据来反驳,反倒让人家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底是谁不检点?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
杜渐未置可否。
听完一轮后她跟众人抱拳:“沈将军是我们大人的贵客,更于程大人有救命之恩,在下也不知道这样的传言从哪里生起。
“但我要奉告一句,对沈将军不敬,那就等于是瞧不起我们大人,所以烦请各位不要听信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
“如果认为在下所言不实,可随在下一起去大人面前求证。”
“我们可以信沈将军,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们姑娘到底是不是倒打一耙?其实存心祸害人的是她?”
“……”
胭脂铺子里聚的本就都是女人,对于这种事件十分感兴趣,于是这会儿人人仿佛只差溜张小板凳捧着小瓜子儿了。
杜渐淡淡瞥了眼她们,说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总之大家只要记得倘若不是沈将军出手相救,就绝不会有今日程姑娘站在这里教训人家的事情就行了。公道自在人心。”
知州府里发生的大事才过去不过两日,沈长缨从中产生的作用大伙也略有听闻。
此刻听杜渐这么说,也就逐渐消停了。
杜渐走出店门,见到长缨正拢着两袖站在街边等紫缃牵马。
那闲闲的站姿与眉眼里的温淡,仿佛刚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他走过去:“沈将军好手段。把我当什么了?”
抛来抛去的,还拿来要挟程湄!
“我这不是都没说你名字,拖你下水么。”长缨笑眯眯。
在这里站着的这会儿,她也想了下这件事。
若不是那天她意外见到程湄跟他那一幕,便不会知道程湄为什么针对她,虽不见得先前那一巴掌她会让紫缃打出手,但指不定还是会走入被动,甚至是选择息事宁人等到查清楚来龙去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