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老师，不管平时在学生面前表现出的样子是严肃的还是不苟言笑的，在单独面对舒宜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

舒宜对席老师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弄明白，究竟什么样的成绩可以保送高中部。”

席老师听到舒宜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对舒宜说道，“你跟我来，我们找个地方细说。”

舒宜有些惊讶地跟着席老师走出办公室，走出教学楼，最终席老师带着她走到操场的角落里。

舒宜环顾四周，空旷的操场上人很少，而且如果有谁走过来，远远地就能看到，的确是一个进行私密谈话的好地点。但舒宜完全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说话？她问的问题在办公室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席老师大概看出了舒宜的诧异，对舒宜说道，“你问的问题，以往我们老师都不会直接告诉学生，而是和家长交流。即使你不问，这个学期末的家长会上，学校也会和家长说清楚。”

舒宜：……是她心急了。

席老师径直问舒宜，“你是不是担心，以你的名次要去参加中考，如果中考失利考不上一中高中部怎么办？”

席老师一语道破舒宜心中的想法，舒宜连连点头，“是。”

席老师默默叹口气，她教过的尖子生里，舒宜大概是最没有自信的一个了。她以前教过的尖子生即使表面很谦虚，心里其实都是有点小骄傲、不服输的。所以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对于尖子生来说，也是两个坎儿，见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后，心态很容易崩。

像舒宜这样，席老师相信她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因为舒宜好像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好像每一次考高分，都是靠运气一样。每次考完高分之后连一分钟的飘然自大都没有，继续踏踏实实地学习，好像生怕自己下一次考不出这么好的成绩。

席老师也不知道舒宜的这种心态是好还是不好，只能说有利有弊吧。她没有去干涉，显然舒宜的心态也不是老师的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如果是别的学生来问席老师这个问题，席老师不会直接和学生说，肯定是先和学生家长交流，然后让学生家长转告。

但今天来问这个问题的是舒宜，席老师就没有犹豫，直接给舒宜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放心，学校不会好处都自己占，风险都让你们学生担的。如果这样的话没人愿意考年级前几名，都奔着前20名去，考场上少写两道选择题还不简单？”

席老师一句话就说破了舒宜的心思，舒宜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席老师对舒宜说道，“一中也会提前和年级前五的学生签合同，不过合同是保密的。如果你们去参加中考，真的中考没有考好，连一中的录取分数线都没有达到的话，一中也会把你们‘特招’进来的。”

舒宜瞪大眼睛，“哇！”

席老师拍了拍舒宜的肩膀，“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回家可以和爸妈说，在学校里就不要和同学们说了，很多话传着传着就容易变味道，老师会在这个学期末老师和家长们说清楚的。”

舒宜连连点头，“我知道！我除了妈妈，谁也不会告诉！”

舒宜现在明白为什么一中不愿将保送政策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学生了，因为相比于课本上写的老师教的真善美，一中的操作应该属于灰色地带了。

成绩优秀的学生不参加中考，直升本校高中部，应该是符合规定的。但是让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去参加中考，即使中考失利，也可以保证“特招”进一中高中部，舒宜觉得这个操作应该是违规的。

一中作为全市甚至全省最好的高中，校领导们肯定是有点本事和门路的，因此一直是这么操作了，已经成为了“传统”。

但细细想来，一中这样的操作方式，对其他中学来说确实是不公平的。一中既想要中考状元，又想要高考状元，于是想出了这么一招，而这一招其他中学显然是模仿不来的。

舒宜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校园就是象牙塔——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也不是——但舒宜理解一直讲“真善美”一直教育学生要遵守校规校纪的老师，直接对学生讲二中的“保送传统”，确实有点难以开口，而且正值中二年纪的学生可能也会不理解，还是先和家长交流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