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蛇绑在半空的华锦听见“丹药”二字,着急地说:
“师姐,你不是从来不吃丹药么?你是受伤了?要吃什么丹药跟我说啊,我把藏书楼的丹方都背过了!”
片刻之后,那人被扔在了木九薰从卢家打劫出的一堆杂物之中。
“你在这儿炼丹。”
“好,师姐,你想吃什么丹?”
木九薰转过身,看着那个自称叫华锦的人。
“此地曾有一个丹堂,名为卢家丹堂,这些年干了不少打压灵材价格,压榨修士心血的事情,体修们稍有反抗,就以停供丹药相胁。有一个过路修士心怀慈念,自己身有重伤还不眠不休为全城体修做了丹药,卢家人却对她喊打喊杀,不仅断了此城的丹药供给,为了绝一城凡人生路,还逼得自家丹师自尽。他们能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卢华锦卢大丹师在落月宗里煊赫无比。”
卢华锦那双眼睛亮了起来,又转瞬黯淡。
“师姐,你还记得我,我真高兴。卢家做的错事,我也知道了一些,错都在我,你随便罚我吧。”
木九薰没有再跟他说话,随手一挥,一条火链捆住了卢华锦的腰,让他不能轻易离开,然后,她便转身离去了。
黑色的长袍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木九薰看着在城门口排队领“丸子”和辟谷丹的人,勾了一下嘴唇,又打了个哈欠。
“你们把灵材都送到那人所在之处,让他全部炼成丹药。”
“城主,就只有一个丹师也不够啊。”
落月宗最好的金丹期丹师,当然抵得上几十个上百个普通的丹师。
看看“不识货”的李歇,木九薰耷拉下眼皮说:
“尽量给他弄来些灵材,让他不眠不休地炼丹,过几日,把城门上那几条卢家烤肉放下来,让他们滚回流月城,弄更多的灵材回来。”
“他们、他们会带灵材回来么?”
“何止灵材,有小可怜在我手里,你跟他们要月亮他们都给你。”
小、小可怜?
看看不远处那个对着一个青色丹鼎炼丹,不沾丝毫人气的“华锦”,李歇心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看他了。
见临照城的丹药之危解了个差不多,木九薰又回城墙上睡觉去了。
留着卢华锦在丹炉前面,炼了一会儿丹药就看城门一眼,一眼又一眼。
五天的时间,宋丸子又赚够了五百中品灵石,就在她要去赎回自己储物袋的时候,王海生家的大门被人以灵力强行破开了。
看着门外走进来的几位落月宗修士,扮作荆姐模样的宋丸子有一种“对方终于来了”的感觉。
“荆姐道友?”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如松如柏,“我是落月宗的戒律堂管事,云弘。”
宋丸子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笑着说:“你们落月宗的人真奇怪,说名字之前都要先说自己是个管事儿的。”
“荆道友,我戒律堂可不只是管着落月宗的内务,还要匡扶丹道正统,铲除异道邪修。”
异道邪修四个字,云弘说的很清楚,宋丸子也听得很清楚。
于是女人敛了笑容,放轻声音说:“如今整座流月城都在为我做的东西疯狂,你就算抓了我,又能怎样呢?我给了多少修士清除体内丹毒的希望,亲手破掉这希望的,可是你们。”
闻言,云弘也笑了:
“荆道友,既然是异道邪修,你做的丹药自然是伤人的,明日就会有几个吃过你丹药的修士爆体而亡,死状惨烈,惊动了落月宗。落月宗内门丹堂查验你的丹药之后会昭告天下,你是在丹药里放了幻剂,让人误以为自己丹毒全消,实则吃下去的都是毒药。内堂丹师将炼制丹药,修士们服下之后不会被你的丹药毒死,可幻象消除,丹毒也就回来了。”
女修士歪着头瞪大了眼睛说:“道貌岸然这一套,你们玩儿得很溜啊。”
道貌岸然?云弘脸上的表情不动,口中说:“荆道友,卿本佳人,奈何……”
长叹一声,穿着暗红色麻裙的女修士终于惨然一笑,问道:“你们会杀了我么?”
“按照落月宗律例,锁住修为,囚于深牢,五十年后你若痛改前非,便可在幽涧度过余生。”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我的师弟王海生为了给你求情,此刻还在主殿外跪着,我把什么都跟你说清楚了,是为了叫你去让他安心,荆道友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当然明白,就是告诉王海生自己罪有应得,落月宗已经从轻发落,以后虽然见不到了,但是我其实过得还不错,至于到底过的怎么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宋丸子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包灵石说:
“我欠了人一笔钱,能求您去替我还上么?”
云弘挥了挥手,身后有人上来接了袋子,那人也是训练有素,看也不看,只问清楚了要送往何处,便去了。
深吸一口气,宋丸子垂着头,用布巾擦了擦手,起身,往外走去。
落月宗的人有备而来,身上带了束缚灵力的法器,让她此刻跟个凡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她那点修为,对上这几个筑基期的修士来说也跟没有一样。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又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这流月城真大,也真小啊。
云弘带着宋丸子走到了落月宗的九千云阶之下,停了脚步,给她一点时间,再四下看看,这样一个能翻云覆雨的年轻修士,怕是最后一次走在这月华之下了。
突然,一道蓝色的光华照耀了整座流月城。
“修士宋丸子,走食修之道,自异界而来,在这疏桐山上立道统之争,落月宗丹修,你们可敢应么?”
“落月宗丹修,你们可敢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