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治愈过几个丹田破碎之人,所用秘法是先以灵枢之水浸润身体,以水中灵气温养各处创伤,你体内的白凤涅火正在行此事,却未有几分成效。那之后的化水为冰重凝窍穴之法,也要依靠灌注灵力。打碎你丹田的灵力与你之前所学的功法术出同门,二者未有冲突,灵力沿你经脉四散而去,你才得以活命,可也正是因为没有五行之力,即使没有化生丹,我等五行法修也难有将你彻底治愈的办法。”
术出同门,宋丸子垂下了眼睛,很快又抬了起来直视默不作声的蔺伶。
“噗噗噗!”
那石头上方的字渐次隐去,又出现了新的:
“你体内的五行灵气不过练气三层,丹田破碎,无灵力进出,绝难再有进境,我若是你,便废去五行法修的修为,安心修炼体修之法,入锻体境,还能再活百余年。”
宋丸子已经绝望了,这个小姐姐自己不爱说话也就算了,还不爱听别人说话。
“至于那颗未成的金丹,你的修炼之法我从未见过,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好的,诚实的医术高超的小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点点头,嘴角吐出一溜儿水泡泡的宋丸子已经不指望对方能跟自己交流什么了。
“你之前妄动丹田灵力,虽然剧痛不止,却也让你的丹田不至于坍缩,明日我会来为你行针,让它不会再坏下去。”
终于将所有的字都显完了,那石块儿大概也累了,暗下去之后再没亮起来。
蔺伶拿起那石头起身,缓步走了。
走了……
在蔺伶走出松海听涛楼的那一瞬间,宋丸子嘴上的水罩变成了一滩再普通不过的水,落在了地面上。
年轻女子亮着的眼睛,也终于撑不住,黯淡了下去。
手往袖中储物匣中一坛,一盘金灿灿的糖糍粑就在她的手里。
一条能治好丹田的路走不通了,且让她难过……吃两块糍粑的时间吧。
走出后山,蔺伶看了看手中蓝色的石头,用力将之碾碎成末,任其飞散在空中。
那之后,她没有飞回自己的青灯崖,而是去了守道峰,那里正是她师父明宵道君所在之处。
她进正堂的时候,明宵正在研究面前摊着的一些灵谷,见她进来,眉目含笑地说:
“那宋丸子你多久能治好?”
“我治不好。”站在一旁,蔺伶用喑哑的嗓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明宵道君放下手中的胭脂谷,听自己徒弟继续说:
“她来自异界,修炼的是异界法修功法,也是被异界功法所伤,丹田经脉都仍在缓慢损毁,以我目前的修为,还想不到能治好她丹田的办法。”
“异界法修……”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明宵叹息了一声,“也好,她的食修道统已是颇为难缠,若是还能用异界法修功法,我拼着天道降罪也要先杀了她。”
感受到了师父流露出的杀意,蔺伶那双仿佛藏着清泉的明眸中平静无波。
“她体内可有灵根?”
“没有。”
“果然,不能为我落月宗所用。”
“她的体修之法甚是粗浅,想必是误打误撞才习得。”
“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你只管跟她说你能治好就是了,暂且稳住她,在其余五宗的人来之前,让她先对你低头……”
“我治不好她,已经跟她说了。”
还在筹谋着道统之事的明宵顿住了。
他猛地从桌上站了起来,瞪着自己的小徒弟:
“我不是跟你说了,能治好你就跟她说你能治好,治不好你也跟她说你能治好,怎么你就跟她说了呢?!”
“医者,不欺病患。”
听得此言,白发少年模样的元婴长老的目光一沉:
“你是落月宗的水系法修,不过是以灵水给人治伤治病而已,又不是异界医修,自称什么医者?!”
蔺伶闭上嘴,再不说话。
明宵道君看着自己这个乖张不驯都在骨子里的小徒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正想再说点儿什么,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出现了火红色的纹路。
他大口吸气,仍不能缓解胸口剧痛,整个正堂中被他四散的灵力毁得一片狼藉。
见状,蔺伶手中祭起一道幽蓝色的光,直直打在了明宵的胸口,那蓝光散入了明宵的心脉之中,让那红色的纹路渐渐消褪了下去。
胸口火烧火燎的剧痛终于得到缓解,垂着头的明宵看着自己的白发,恨声骂道:
“孽徒!”
蔺伶自知师父说的不是自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又哑着嗓子说:“火毒难清,你别生气为好。”
想想自己胆敢弑师的大徒弟,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二徒弟,明宵对唯一还在身边的小徒弟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瞬间,守道峰的正堂就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转天,蔺伶依约前来,用灵水凝针,为宋丸子修补丹田中的琐碎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