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婷就用一种看穷酸的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谢公子,你就算难过,也没有必要这样贬低自己,和这种人交朋友。
江瞬心中倒是痛快,他就希望谢燃灯自甘堕落,最好是跌落尘埃,和那些泥巴里打滚的下等人混在一起。
你这就说的不对,我看谢二和这人挺般配的。
洛青曜拿起来店家赠送给他的碎布头,揉成一个拳头大的布团,往雷云婷的方向一扔,那布团竟牢牢的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女人一直聒噪的说个没停,吵死了。
他看了眼江瞬,把剩下的布团收进口袋里。
你刚刚说的对。
他和夫君的确般配,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就不堵他的嘴了。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个突然的变故愣住了,空气变得像死一般寂静。
谢燃灯终于好好的看了雷云婷一眼。
他这位未婚妻,是个天仙一般的人,也是天仙一般的做派,柔柔弱弱,极其娇羞,说话千回百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好好的一个美女子,配上一张被撑大的嘴,瞬间滑稽可笑起来。
雷云婷活了这么多年,人生当中最丢脸的时刻,莫过于此。
噗嗤哈哈哈哈。
前未婚妻的表情戳到了谢燃灯的笑点,他情不自禁的放声大笑。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住洛青曜单薄的肩:青青曜,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洛青曜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我我也没有这么好。
他们两个是郎情妾意,雷云婷和江瞬的眼睛是直接红了。
雷云婷是又羞又恼,江瞬是气急败坏。
他现在是雷云婷的未婚夫,雷云婷丢人,就是丢他的脸。
江瞬拔出了宗门领的弟子佩剑,今儿个谁也别想拦他,他要杀了这两个贱人。
第6章 006
利剑出鞘,寒光一闪,剑尖朝着谢燃灯的脸上划去。
死亡不过一瞬,在出剑的瞬间,江瞬心中最渴盼的是毁了小白脸的容,让他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痛不欲生。
毕竟修真才入门,江瞬的资质一般,一个月的工夫,只是让他比旁人快一些,力气更大一些。
但就是这点长进,足够让他胜过八成的普通人。
谢燃灯这种根本没有办法修炼的废物,就是那八成被他胜过的普通人。
江瞬临时改主意,不杀谢燃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谢燃灯的亲兄长亦在修真界,若是杀了他的弟弟,做哥哥定要取他性命。
谢燃灯!
谢燃灯在某些方面似乎格外迟钝,被忽然喊到名字,他自然下意识回头。
凌冽剑风扑面而来,似要直取他的性命。
人在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不一定能及时逃离,也有可能会不受控制的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谢燃灯并未脚下生根,一动不动,也没有马上逃离。
在锦衣阁逗留的几位女客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吓得花容失色,放声尖叫。
站在门外等候管家极为利落的飞身上前,可似乎晚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
他一个闪身揽过了洛青曜的身体,把背着个大包裹,毫无防备的少年护在了身后。
家中兄长虽远在修真界,可到底牵挂身体羸弱的幼弟。
他专注修炼,却特地托人送了些防身的法器。
江瞬不过是刚入门,这剑再致命,谢燃灯身上的法器还是能抵一抵。
果然,听到玉佩碎裂的声音,江瞬被防御机制弹飞了过去,肺腑剧痛,喷出一口鲜血。
寒芒一闪,谢燃灯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
一股温热的,略带湿气的液体洒在了他的脸上,从他线条优越的眉骨顺着眼睛蜿蜒而下。
他轻轻用指尖一抹,鼻翼间充斥着难闻的铁锈味。
这是血,令人作呕的血。
谢燃灯抬袖擦了擦眼睛上方的血液,眉心略带嫌恶的微微蹙起。
锦衣阁内安静下来,先前尖叫的女客们呆呆的看着这位年轻郎君,目光不受控制的被他所吸引。
这姿容出众的年轻郎君抬袖擦脸,仪态动作优雅风流,袖摆似云雾轻轻拂过,蜿蜒而下的鲜血弄脏了袖摆,却在白皙无暇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横跨眉骨的血痕大概拇指粗细,像是由人用指尖沾了朱砂,在这张无暇的脸上暧昧的留下了一笔。
浑然天成灵气十足的神来一笔,没有半点损耗他的美貌,反而平添了几分诡艳姝丽之色。
年轻郎君晴空一般澄澈的眼睛中笼罩了阴雨万里,比秋雨更忧郁寂寥,看得女郎们心都揪皱,恨不得把他搂在怀中,用自己温柔的怀抱和柔软的身体去抚慰他。
被她们所注视着的美郎君终于回过神,目光却看向了他的身后。
被他护在后方的那个无比幸运的少年绷直了身子,抓住了谢燃灯的衣袍。
少年很用力,指节青白,把谢燃灯的衣角拽得皱巴巴的。
果然是没见过这种阵仗,怕是吓傻了。
到底年幼,谢燃灯轻轻拍了拍洛青曜的后背:别怕,没事的。
洛青曜眼神茫然,浑身颤抖。
这孩子吓成这样了,谢燃灯伸手揉了揉洛青曜的头发,动作非常熟练,就是给家里养得那只娇气的猫顺毛的动作。
被顺毛的洛青曜就势倒了下来,他依然揪住青年的衣摆不放,依赖得靠在了谢燃灯的怀里,像只没骨头的猫。
为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他甚至丢掉了之前拎在怀里的包裹。
衣服太碍事了,妨碍他和谢燃灯贴贴。
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眼睛都舒服得眯起来,谢燃灯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他惦记着洛青曜昨夜被他折腾厉害,身上还有伤,又试了这么多套衣服,怕是早就精疲力尽,无法逃脱,这才把人护在身后。
毕竟谢燃灯笃定自己不会出事,可洛青曜死了,他再找个合眼有缘的小男妻可不容易。
洛青曜靠在谢燃灯怀中,深深的看着自家夫君俊美无双的容颜,似乎是要把这张脸一寸寸的刻在自己眼里,心底。
方才谢燃灯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夫君要拉他挡剑。
夫妻本是林中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虽然谢燃灯拿他挡剑,可他决定看在对方的脸上,就原谅这个人一次。
就一次,不,三次。
洛青曜心中自有一杆秤,夫君的份量比较重一点。
这种弱的剑,浑身上下充满了破绽,对他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毕竟是第一个夫君,还是可以多原谅他两次。
但是他没有想到,谢燃灯不是拿他挡剑,而是展开双臂,牢牢的把他护在剑光之下。
他的夫君明明这么弱不禁风,轻易就能被那道剑光割破喉咙,可他就像是大鸟护住雏鸟一般,牢牢的护在了他的跟前。
洛青曜茫然了,以至于浑身上下都发颤,激动得发颤,兴奋得发颤。
这还是第一次,他遇到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他牢牢的抓住了谢燃灯,像是叼到了心爱宝物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