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的父亲,乃是官家的潜邸旧臣,第一猛将,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加太子太傅,武国公,位极人臣。
而她的母亲,乃是官家唯一的亲妹妹,临安长公主。
什么是开封城第一女衙内?说的就是她了。
可是后来……
“秀儿,阿娘知晓你不愿让太医来瞧,怕传到宫里去了,便让安喜去寻张郎中了,他若是敢乱说,我叫人封了他的安之堂。”
闵惟秀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临安长公主,迟疑着,轻唤了一声,“阿娘。”
是用小拳拳捶塌她的胸口,还是双手一扭拧爆她的脑袋呢?
闵惟秀想着,辽狗好生厉害,竟然俘虏了她,还不知道上哪里弄来了一个妇人,冒充她的阿娘,还整出了这么一间屋子,这是作甚?妄图劝降她么?
她阿娘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闵惟秀虽然是女子,但是也只愿意站着死,绝对不会跪着生。
她正想着,又觉得自己个喘不上气来了,低头一看,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她的腰间缠着的是什么?之前瞧见的那一幕竟然是真的,闵惟秀捂住了自己的脸,痛不欲生。
谁还没有个荒唐岁月不是?
闵惟秀彻底想起来了,十四岁那年,她为了保住开封第一细腰的称号,只要在家中,便让安喜用布条束紧了自己的腰部,每日用食跟雀儿似的,终于把自己给整晕了过去。
这是她被饿晕的第一次,再往后,年节的时候,她大病了一场,险些丢了小命。
往事不堪回首。
她的腰间束着布条儿,她的阿娘还在,那么她应该是回到了六年前。
“惟秀,惟秀。”
闵惟秀回过神来,小脸一红,刚才她在想什么,她在想怎样杀了自己的阿娘……简直是大逆不道。
“阿娘,你快拿了剪子来,将我身上裹着的这劳什子布条剪了去。”
临安长公主一挥手,身边的王嬷嬷立马拿了剪子过来,闵惟秀下了床,张开双臂,王嬷嬷咔嚓咔嚓的几剪刀,剪掉了那个死结,然后轻轻的将那布条拆了去。
随着那布条落地,闵惟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截,立马中气都上来了,“一斤牛肉三碗酒!”
她混行伍多年,人在刀口滚,可不就想喝点小酒壮壮胆,吃点大肉赛神仙。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惟秀。”
闵惟秀咳了咳,“来点清粥小菜吧。最近正在看七侠五义传呢,有些入迷。”
临安长公主回过神来,“给惟秀拿肉,再拿些梅子酒来,我的儿,你便是要吃那天上的星,阿娘也让人给你摘了来。”
闵惟秀咧嘴一笑,是了,这时候,她还是开封第一女衙内,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不能做的。
第二章 父母都是大奸贼
“阿娘,且让那郎中离去罢,儿无事了。别到时候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的,反倒不美。那什么束腰带,我日后不系了便是。”
她自己个的身子,自己再是清楚不过,这纯粹就是饿出来的,那些郎中的德性她还不知,有病治病便也罢了,没有病,他也非得开个调养的方子,让你喝上月余,让人苦不堪言。
临安长公主瞧她确实活蹦乱跳的,笑着道:“都依我儿的。那束腰带,早该如此……阿娘的惟秀什么样的儿郎配不得,何必受这等苦楚。”
说话间,下人已经端了满满当当的一桌菜上来。
“阿娘说得极是。”
闵惟秀心中一叹,她阿娘当真是生了一双利眼。
官家乃是她的亲舅父,她又不想入宫为妃,为何要将自己折磨到如此境地?
说到底,都是因为太子殿下要选妃。
她此时心高气傲,自诩开封第一贵女,对于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太子肖父,尤爱细腰。她听了人的蛊惑,跟疯魔了似的。
阿娘劝过她多回,她就是油盐不进。
临安长公主闻言一愣,皱了皱眉,试探性的说道:“这小娘子怀孕生子之后,腰定然是会变粗的。若是儿郎因细腰而心悦与你,待他日,你腰粗腿壮,他岂不是眼中再无你?这等人,与以貌取人者,并无不同,非我儿的良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都低下了头,装作没有听到一般。
敢妄议皇家,批评太子的,也就是临安长公主了。
闵惟秀闻言刚要皱眉,却又轻笑出声,将头埋在了临安长公主臂弯间。
“阿娘,惟秀之前不过是想要气刘鸾,才同她相争。您还不知我,做甚都是一时热度,那皇宫闭着眼儿我都能走遍了,儿日后若是住在其中,岂不是无趣。”
这武国公府,委实恶名在外。
人都说临安长公主嚣张跋扈,以太子姑母自居,颐指气使的颇为讨人厌恶,又说她心肠恶毒,武国公一妻三妾。那些妾室竟然连生四女,一个儿子都没有生出来,水深得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