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里,七八个男人排排坐,一个个缩着脖子,抖着手写检讨。
陶白走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虽然你们背着我欺负我弟弟,但我也不是以暴制暴的人,毕竟现在是和谐社会,咱们这群生长在红旗下的五星好公民遇上事都是要讲道理的,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揍你们。”
她身后站着的几个黑衣大汉都在笑。
那群人气得手抖,你他妈还不如揍我们一顿呢,写检讨,还要写满一万个字,标点还不算在內,最重要的是还要通顺,不准写拼音,不准涂抹,字还要写得好看!妈的!老子高中都没毕业,好多字都他妈不会写好吗还要老子写得好看这不是还不如直接挨顿揍来的爽快么。
陶白就是不让他们爽快,他们爽快了那她岂不是就不爽了。
“有时间在心里骂我,还不如抓紧时间写检讨。”陶白看着他们,态度悠闲,“不按我的要求写完,你们就一直给我待在这儿,没有水,没有食物,一天写不完就写两天,两天没写完就写三天。我可提醒你们一句,到时候肚子饿脑子空可就更写不出来了,写不出来了……你们就给我臭在这儿。”
那个叫刀子的一把丢掉笔,怒目而视:“你不就是想给你弟找回场子吗,有本事你就打我们一顿!”
陶白单手玩着打火机,纤长的手指从自己领口抚过,笑得慵懒:“是姐姐胸前的红领巾不够鲜艳吗,竟然让你误会我要打人,我可是动口不动手的文明人,不要误会好吗。”
憋笑声从她身后传到刀子他们几人耳中,刀子一张脸又青又红,看着她身后的几个男人。
去你|妈的文明人啊!文明人会带小弟啊!你明明就是在无声威胁我们!!
陶白守着他们改造了会儿,低头看了眼手表,起身对身后的男人说:“老七看着他们,我先走了。”
“行。”老七点了点头。
夜晚风凉,陶白在路口等了几分钟,就看见那辆黑色的卡宴出现在路的尽头,她踢石头的脚一顿,乖乖站好。
前面正好有停车位,许斐停好车从车上下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齐齐偏头,都有些不好意思。
久别后的重逢,小心翼翼中藏着小欢喜,每分每秒都想看见对方,见到了却又害羞怯步。
无论是许斐,还是陶白,都在悄然朝着对方前进,这前进的每一步,路上都铺满了软甜的棉花糖,踩在心尖的步子,都会因为对方而发颤。
许斐今日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日要成熟稳重许多。
他身材欣长,一米八八的身高让今天没有穿高跟鞋的陶白暗自哼了声,悄无声息向后一步,踩在了阶梯上。
许斐忍不住笑,陶白瞪他。
“好好好,不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糖,递给她,“bruce最喜欢吃的糖。”
“那我又不是bruce。”陶白说归说,却一点都不迟疑地伸手从他掌心把那盒包装精美的糖拿了过来,她轻轻摇晃盒子,糖果击打声清脆悦耳,分外好听。
许斐看着她,眼中笑意不减:“比bruce还小孩子,他都不玩糖盒子。”
陶白收纳掌心,把糖盒揣兜里,悄悄晲了他一眼。
许斐没有错过,却装作没看见,低咳一声,问:“淘淘想吃什么?”
“烧烤。”陶白下意识回答,说完又立马改口,“别的也行,我都不挑。”
许斐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找到一家评分很高的烧烤店,就在附近,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这个可以吗?”
陶白探头瞄了一眼,发现是她和陶墨常去的那家,点头:“这家好,卫生,我和小墨经常去。”
许斐收起手机:“那……叫小墨吗?”
陶白看着前面的路灯,义正言辞道:“这么晚了,小墨要睡觉。”
许斐走在她身侧,眼中的光烈得灼人。
半响后,他笑着说:“嗯,这么晚了,我也觉得小墨该睡觉了。”
陶白低着头,眼看着就要踩空,许斐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陶白的一只脚还在半空,后背就猛地撞到了他怀里。
清风卷起路道两旁的落叶,车鸣声在拐角响起,刺目的车灯打在他们身上,转瞬移开。
抓住她胳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往下滑落,牵住她的手。
温暖的大手中裹着一双又小又软的小手,陶白没有挣脱,反而屈指挠了挠他的掌心,许斐捏紧她调皮的手指。
他看着姑娘娇美的侧颜,觉得世上最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了。
烧烤店就在附近,步行十分钟左右。
点餐时陶白格外注意许斐的表情,许斐都被她逗笑了,轻声问:“怎么了?”
陶白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旁边有家餐厅其实还不错。”
“好,”许斐点头,“那我们下次去试试。”
“真的没问题吗?”
许斐把她垂下来的发别到耳后,“淘淘,我在你心中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喝露水长大的。”陶白诚实地说。
烧烤店的座位挨得很紧,隔壁桌的一对小情侣听见他们的对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到最后连许斐都忍不住笑了。
陶白轻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笔在点餐牌上勾勾选选,勾完见许斐还在笑,故意唬下脸:“不准笑。”
许斐忍着笑:“嗯,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