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小妹。这个天气可能会有流行感冒,公社的卫生院估计药也不太多,你去县里买一点预防和治疗感冒的药带回家。有钱就多买一些,真等感冒的人多了,药都买不到。”李振国说。
“好。二哥你别出来,我走了。”李惜文把二哥往里面推一推,赶紧上来。
李大海背上的布袋子不见了。李惜文的挎包好像也扁了。不过汪干部有求于人也只当没看见。他带着李家父女换了一条路走,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出来,叮嘱说:“你们沿着这条路慢慢往前走,在前面的岔路口等我。我去请个假就来。”
“好的,汪同志你去忙,我们一定在岔路口等。”李大海满口答应,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干坏事,他都必须答应啊。
自身都难保,还背着一大袋东西来看抱养的儿子,李大海和这个儿子之间感情很深,儿子还在他眼皮底下蹲着呢,汪干部也不怕李大海会跑,走的很放心。
这条路往前走,从右边的高篱笆墙缝里可以看见之前路过的那个煮饭的工棚,岔路口正好离那个工棚不远。李惜文蹲下来休息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工棚里忙碌的几个女同志中就有吴家的那个女邻居。女邻居在火车上竭力保持的整洁和干净早就没有了,现在瘦的都脱了形,而且还被另外几个女同志集体排挤,都挨不着火烤。
汪干部很快就追来了,他背着一个粮食袋子。褪去了冷漠和严肃的青年男人笑起来还有点拘谨,看着只是一个朴实又普通的农村干部。李大海和他说种地种菜,他都回应的很热烈。
汪干部父母家所在的生产队离农场有五里多路,而且站在村口就能看见远处的荒滩和起伏山峦。
汪干部的父亲是大队支书。这个大队支书的家境比沙峪那边的队长和支书家要稍微好一点点,最起码家里用的是有玻璃灯罩的煤油灯而不是灯盏。
汪支书听说李惜文就是那个会看地下水的下放干部子女,打过招呼就问:“我们生产队有地下水吗?”
“我走过来这一路,感觉这个荒滩就像是一口锅。你们生产队在锅沿上。长时间不下雨地下水得不到补充,井水的水位应该是越来越浅的吧。如果一定要村子里打井,现在可能出来的水也不会多。”李惜文敢这么说是她的精神力已经把村子里唯一一口井看过了,那口井里的水还不到一尺深,也难怪汪干部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命的仙丹。
“那怎么办?”汪支书愁死了。
汪支书五十多,站他身边的大儿子看上去也有四十岁了,她爸也才四十多。李惜文给老支书涨辈份一点没犹豫:“汪爷爷,您带我在村子外面看看吧。”
汪支书也是很性急,立即带着李惜文和李大海在村子里绕圈子。绕完了村庄绕外面的田地,走到离村几百米的一个缓坡下,李惜文发现好大一片枯草,她使用精神力往下草丛下面探,还真“看见了”潜水层,这下面的水还很不少。
她就指着那块地方说:“那里可以挖挖看,但是要挖的深一点。”
“这里?夏天我们在这里挖过井!”汪支书走过去,把挖过的井指出来。
李惜文跟过去用精神力“看”,井壁还没有塌呢,井深二十多米,井底确实很干燥。不过这个生产队的运气是真不好。要是再往下挖两米多就能把不透水层挖穿。
“再挖三米试试?”李惜文提建议。
挖一个新井万一挖不出水是劳民伤财,但是在不出水的井底再挖三米,自己家里人都可以办。汪支书都不愿意等过夜,回去就叫自己家的儿子和孙子来干活。
二十几米深的井下空气不好,下去挖井的人挖几下就要上来透气,劳动效率并不高。
但是汪家的男丁都很有干劲,连汪干部都下井了,十几个人轮流下去,累了就在井边躺一躺再爬起来继续干,到天亮他们把井底磨出来二米多,井底渗出了泥浆,换一个人下去挖了两锄头,涌出来的泥水湿透了他的鞋子,他惊喜的喊起来。
上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快手快脚把他吊上来,看到他湿答答的鞋子和裤脚,疲惫一扫而空,也都惊喜的喊:“出水了!出水了!”
第101章 亲友的来信和包裹
井底涌出来的是泥浆水,但是这个泥浆水都没有浪费,全被淘井的人挑回家浇在菜园里,好像这样明天春天自己家的菜园就能少浇一点水似的。
一晚上没睡的汪支书神采奕奕,拉着李惜文继续在他的大队范围内找水。李惜文很尽心,给每个生产队都找到了适合打井的地方。
然而这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和支书并不都和汪支书是一条心,只有两个生产队立即组织打井,另外两个生产队完全没动静。
真要留在这里等人家井里打出水怎么也要好几天。李惜文不想等,直说自己家想要早点要去县里买粮的计划。
粮食太珍贵没有办法送李家父女几十斤。但是赶个大车送他们去县里买粮,再把他们送去沙峪公社完全不是问题。汪支书就叫一个头脑灵活的本家侄儿汪学麟套生产队的大车把李家父女送到家。
县城只有一个药店,西药紧缺中药还是有的,李惜文假托村里有老人孩子感冒,跟坐堂的大夫说了说情况,大夫就给开了几个药方,李惜文每个药方都要多抓几副药。治感冒的药又吃不死人,抓药的人有求必应,都抓给她。
有专车,上次不好买又不需要票的东西当然都要买,腌菜的坛子要买几个,酱缸也要买两个,瓦罐瓦盆也要有。茶壶茶杯还要来一套。李大海林林总总买了半车东西,一共也没有花到二十块钱。
不过到了粮站就不怎么愉快了,这次就是有全国粮票,粮站都不肯卖粮给李大海。
汪学麟找当县人武部部长的本家哥哥出面,粮站难得开恩卖给李大海八十斤玉米面,当然还是掺了玉米杆子叶子和玉米棒子的发霉玉米面。
汪部长对思想觉悟不好需要改造的下放干部很冷淡。
但是汪部长的爱人姚桂枝非常热情,死拉硬拽把本家兄弟和李大海父女都拉回家请吃饭,端上饭桌招待客人的还是现在很稀罕的三合面馒头。
李惜文很有觉悟,问:“姚阿姨,您老家是不是需要找水打井?”
姚桂枝脸都笑出花来,说:“平京的大学生女娃娃就是聪明,不只我娘家的生产队需要打井,整个公社都需要打井,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汪部长黑着脸说:“你娘家生产队在高山上,上个月打的那个深井塌方还死了人。你瞎张罗再塌方出事谁负责?”
姚桂枝哑了。
塌方出事的责任李惜文也不想承担的,她也只好不作声。
李大海觉得在高山上打井确实是很危险的事情,从汪部长家出来就套汪学麟的话,把姚桂枝娘家在哪儿套出来,正大光明的叮嘱女儿,“没有井的日子也能过,挖井塌方死了人,那一家人的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了。这个公社的不管哪个生产队来找你去看水,你都别答应。”
“好的。”李惜文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搞小型打井机。
她上辈子在自己家的工地上看见过打井机工作,虽然当时没有去研钻过那个东西,但是原理什么的她现在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如果能买到关键零件她都能自己拼一台出来。
有打井机就能打管井,不只安全还可以打很深,绝对不会出人命,就是山区也能打井。李惜文觉得回家有必要和大哥商量画图纸。
汪学麟很活泼,是天性活泼还是没有结婚所以在漂亮又温柔的女大学生面前才特别活泼就天知道了。反正他的嘴巴很勤快,和李大海说说笑笑就没有停下的时候。他的人也很勤快,到了李家就认定李家的柴不够烧过冬,还多留一天带李大海和李振华去荒滩上割荆条,要不是带的饲料不够牲口吃,他还想再留一天给李家的屋顶上的瓦翻一翻。
这个家伙虽然很积极可是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绝不往李惜文旁边凑,所以李家人都不讨厌他。
汪学麟看到李惜文和李振华凑一块儿画图纸特别羡慕。李大海知道汪氏家族能人多,也不介意给汪学麟指个方向谋出路,就问他:“县里的农机学校办起来没有?”
汪学麟摇头说没有,又说:“拖拉机我会开,只是公社也只有一辆拖拉机,轮不到我。”
“那市里肯定有办农校。你是小学毕业生,公社要是能推荐你去上那个学校你就去上!农校培训最长半年最短三个月,你学会修农机可以去的地方就多了,去工厂去农场都不是最好的出路。修路修桥修大坝都需要有技术的人。路修完了大坝修完了,工程队和修理厂又不会解散,还要向下一个工地转移。你比别人懂技术就容易比别人干的好,转正容易而且提拨的还快。”
汪学麟只知道考学或者当兵能进工厂能当干部,考学他年纪大了学不进去还是其次,最主要他这个年纪去初中高中还要家里供他好几年不现实,当兵现在是好出路也轮不上他,他就没有想过还有这样一条捷径可以走。以他存的钱去学习半年肯定是够用的,就是半年的口粮他也能想办法。学习半年回来哪怕什么都轮不上那他也学的有技术,下次和顺农场招工他肯定有资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