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钦回头用眼神安抚她:“你这不是没出息,你这是重视感情。爸以后会明白的。”
沈容嘟囔着嘴:“希望如此吧,只要他不要那个女人和孩子,我就原谅他。”
怎么可能不要,那可是沈父的宝贝儿子,洛钦暗笑沈容的天真。
——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沈容窝在家里“养胎”,洛钦很紧张她,每天去公司待一会儿,到下午就早早地回来了。
而郊县这边,关于张琴被抢受伤一案,几乎快定论了。因为周壮的供词跟他的行为看起来都是临时起意,毫无章法,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可疑的人员跟他接触,他的账户里也没用流入大额资金。没有丝毫证据能说明,周壮的行为是受人指使的。
不过唯一的疑点是箱子里装的五十万。
张琴的经济状况,警方经过调查确定,她手里不可能有这么一笔钱,她的工作上也不会接触到这笔钱。那这笔钱的来历就很可疑了,可这笔钱是现金,并没有走银行,事发当然的监控显示,也是张琴自己拎着箱子出门的,现在张琴失忆了,谁也没办法弄清楚这笔钱的来历。
这一点只能暂时搁置,检方准备整理资料对周壮提起公诉。
老常在郊县查了一圈,打入了周壮的圈子,也没有任何发现,只知道周壮家自拆迁后,他就开始不务正业,每天跟着一群混混到处玩,他父母就他这一个儿子,也管不了他,几年下来把拆迁款给花光了,还把另外一套房子也给败了,现在就只剩他家住的这套房子。
但周壮仍然没有去上班,没钱在外边随便浪之后,他迷上了网游。
游戏里的意气风发可能会给他一种自己很了不起的错觉。最近大半年,他开始沉迷游戏不可自拔,天天玩游戏玩到半夜,白天睡下午才起床,日夜颠倒,曾在月初的时候创下过十天没出过门的记录。
还是他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喊他去喝酒,他才出了一趟门。但那次出门,他跟朋友们也闹得很不愉快,因为他说他在游戏里如何如何的厉害,又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玩家对他投怀送抱之类的。他那些狐朋狗友不信,说他是吹牛皮的。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国内的很多游戏打着不要钱免费玩的旗号,但真的玩,想玩得开心,没几个不花钱的,尤其是上瘾之后,花钱简直如流水,很多皮肤、时装比现实里一套衣服还贵,就更别提极品装备、宝石之类的了,随随便便一撒几百上千就出去了。大家都知道,周壮现在天天家里蹲,根本没钱,他在游戏里怎么赢得了那些装备好,武器好的有钱人?只有被虐的份,就别装大神了。
周壮为此差点跟这些人打起来,回去后,好几天都没再出门,也没跟其他人有过联系。
老常毕竟年纪比较大了,对这些小年轻沉迷游戏的想法实在是不理解,因而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只是将这段经历写进了周壮的调查记录里,一并发给了崔晋。
崔晋碰巧最近有个案子在忙,也没时间认真看,只听老常说了个大概,想着沈容是雇主,花了钱,便把报告顺手发给了沈容。
等洛钦去上班后,沈容窝在沙发上细细地研读了一番老常对周壮的调查,越看越觉得不对。想了许久,她忽然记得这份报告中的一个关键词,月初的时候,周壮跟朋友聚餐吹牛!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呢?沈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不就是她窝在医院里做试管婴儿,张琴收到崔晋的“恐吓”,慌慌张张问洛钦要钱的时候吗?
为了避免跟洛钦大眼瞪小眼,露出了端倪,她这段时间经常扮演网瘾少女,天天拿着手机玩游戏。沈容虽然没上瘾,但里面的套路多少了解一些了,游戏里莫名其妙就看对眼,如胶似漆的男女不要太多,还有些男玩家连手机那头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成千上万的装备、时装送,左一口老婆,右一口亲爱的,被骗之后吧,又去论坛里开帖子指责对方,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周壮说的未必不是真的,他在游戏里遇到个什么“红颜知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容的目光往下滑,老常如实记载了一句“因为囊中羞涩,没法出去玩,半年前周壮开始沉迷游戏,最近一两个月尤甚,连邻居家结婚喝喜酒都没赶上”。
所以周壮最近玩游戏玩得最过火,一个没有钱,技术也未必有多高超的男人,游戏能让他取得成就感的是什么?把他勾得神魂颠倒?答案只有一个,女人!
沈容感觉答案呼之欲出了,为了证实这一点,她对崔晋说:“你有周壮的审讯记录吗?能给我看一看吗?”
其实这有点违规,可崔晋想到沈容的危险处境,也顾不得违不违规了,将上次拍的照发给了她,并叮嘱她:“看完就删掉,这玩意儿不能往外传。”
沈容连连应是,飞快地打开了照片,将字体放大,一行一行认真地看下去。
看完之后,她心潮澎湃,坐在别墅的花园里,给崔晋打了个电话:“我大概猜到洛钦是通过什么方式对张琴动手的了!”
崔晋听了也是激动不已,马上起身,走到阳台上:“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洛钦是通过网游的方式诱导周壮对张琴下的手。”她一点一点地分析,“周壮这个人为了两句话就能差点跟朋友打起来,说明他性格冲动易怒,而且他以前也有前科,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他这样的人很容易激情犯罪。而你看周壮的审讯记录,他连续两次提到了打游戏。”
沈容把图片放大,一句一句地念道:“第一次,他发现张琴拎了个箱子进门的时候,是早上六点,这时候大部分都睡觉了,只有周壮刚刚结束游戏,准备睡觉,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所以发现了张琴取箱子时的反常,进而盯上了她。周壮玩了整晚游戏,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在玩,他一个人也玩不了整夜,总有人在陪他。那个人那么巧的就在快六点的说结束,你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他抢张琴箱子的那天晚上也玩了大半夜的游戏。但他明明知道第二天邻居老街坊要结婚,他的父母都去参加婚礼喝喜酒了,他却还是玩到半夜,这合理吗?还有,他出门的时间刚好跟张琴撞上,我斗胆猜测一下,是不是有人提醒他该出门了?”
崔晋越听神色越严肃:“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我,包括办案的民警都忽视了周壮玩游戏这一点,可在现代,玩游戏也是沟通、交换信息的一种。我马上就给县公安局的民警打电话过去,不,我亲自去一趟,提醒他们审一审周壮游戏里的事。”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洛钦快回来了,晚上你不要主动联系我,我找个空打给你。”叮嘱完他之后,沈容挂断了电话,暗暗希冀,崔晋能找到洛钦故意制造陷阱杀人的证据,将他给逮捕了。
崔晋手里的这个案子并不是很急,是一起入室盗窃案,失主丢了价值十几万的珠宝首饰,目前还在排查嫌疑人,这个工作琐碎耗费的时间也很长,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
于是崔晋托付了另外一个同事过来帮忙查这个案子,他开车赶往了县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上次办案的两个民警,郑重地说:“我有个新的发现,我怀疑周壮是跟人通过网游的方式联系,进而对张琴动手的。我建议马上再审一次周壮。”
两个民警听他这么说,又想起那悬而未解的五十万,答应了崔晋的提议。
崔晋也去了监控室旁听。
审讯室里,两个民警开门见山地问周壮:“你是不是天天玩游戏?”
“是啊,我没事干就喜欢玩两把。”周壮保守地说。
民警接着问:“你发现张琴很宝贝地拎了一个行李箱进门的那天早上,你是不是前一刻还在玩游戏?”
周壮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没错,警官,玩游戏犯法吗?”
“问你话,你就回答,哪那么多废话!”民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问道,“说一说,那天晚上你玩游戏的事情,说详细点!”
周壮不大情愿,可看两个警察非要听,他也不敢跟警察对着干,耷拉着头老老实实地说:“那天晚上我跟明月一起先双排,后来又……玩到五点多,天快亮的时候,明月说困了,我当时也有点累了,于是就下线了,约会了晚上一起玩,然后关掉游戏就听到了外面好像有敲门声,我就去看了一眼。警官,这有什么不对吗?”
“有敲门声你怎么不早说?”两个民警一脸严肃。
周壮撇了撇嘴:“我……其实我也不确定,好像是吧,也许是我记错了,反正就是听到了响动,我才去凑到猫眼上的。”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接着问:“再详细说说,事发当天,你在出门前的所有行为,包括前一晚玩游戏的。”
“还说这个啊?”周壮不大愿意,可看两个民警严肃的神情,只好努力回忆,“那一晚,我跟明月玩到了半夜三点多,我说我一个邻居从小长大的小弟那天要结婚,邀我去当伴郎,我……怕把他衬得太丑了,就拒绝了他。不过怎么说也是老邻居,我爸妈还是要去喝喜酒的,于是明月就劝我早点下线睡觉,毕竟是发小的婚礼,不参加也不好,我就去睡了。不过我很久没下午一点前醒来过,所以睡得很死,还是十点多的时候,明月发了个视频过来才叫醒了我!我起来一看,都十点多,快十一点,怕来不及,换上衣服,洗了把脸就冲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张琴拎着箱子回来。我最近在游戏里花销蛮大的,手里面有点紧,又想跟明月举办婚礼,正好缺钱,当时脑子一懵,手比脑子快,就冲了过去。我想张琴这钱来路也不干净,我就是抢了她肯定也不敢声张的……”
果然,一切都与这个叫“明月”的有关。
民警拿出周壮的手机,让他输入密码,打开了游戏,找到了明月的头像,她的头像暗暗的,周壮都一个星期没登录过游戏了,对方也没给他留只言片语,再看对方的最后登录日期,恰好是事发当日的凌晨三点,也就是说,自此之后,这个id就再也没上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