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惊人的事实,让司马冲天头一次意识到官场的凶险。他被这个惊人的事实震得浑身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弧度极大,引得前方赶车的衙役频频侧目,瞅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沉浸在恐慌中的司马冲天没留意到衙役的话。
见他没搭理自己,为首的衙役收回了目光,耸了耸肩,轻扬马鞭,让马儿加快速度。
另一人见了,嗤笑道:“可能是得羊癫疯了吧,肖哥你管他呢,快走,快走,冻死了,把他押进牢房,咱们也好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这个点,天已经麻麻亮了,有勤快的小贩支起了摊子,热乎乎的豆浆混合着油条、包子、米粥、胡饼的香味随风飘得满大街都是,馋得人肚子咕咕作响。
几个衙役急着吃早饭,把司马冲天押回去,也没管他的伤,就这么把他丢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就走了。
可怜司马冲天浑身都是细细密密的伤口,虽然都不是特别深,但架不住伤口太多了,而且那些刀大多都生了锈,满是细菌。
伤口因为没有清理和消毒,很快就开始发炎,司马冲天身上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他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发晕,抱着膝盖坐在干草上,忍不住合上了眼。
——
张衡作为宁王的近臣心腹,消息自是灵通,刚坐到桌子上吃早饭时,吉祥就匆匆跑了进来,一脸喜色。
张衡一挑眉,瞥了他一眼:“有事?”
吉祥偷偷瞄了一眼张老太太,模糊了司马冲天的名字:“大人,昨晚王府遭贼了,有人偷了皇上赐给王爷的那块汉朝的宝玉。得亏府里的侍卫发现得早,才没让这贼子得手!”
“谁这么大胆啊,敢去王府偷东西?”张老太太惊讶地插了一句。
吉祥看了张衡一眼,摸了摸脑袋:“据说是府里的一个侍卫,具体是小人也不知。”
张衡顺口就接了一句话:“那贼子是怎么被发现的?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这贼子?”
这个倒是可以说,吉祥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那个贼啊,真够大胆的,趁着当值的时候,抹黑溜进了多宝阁,从围墙上翻了进去。多宝阁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王爷放置各种宝贝的地儿,戒备森严,全天都有侍卫看守不说,院墙下还布置了一排刀山,这贼子很不走运,从围墙上翻进去,跳到了刀山上,扎得屁股开了花,嗷嗷嗷地大叫,惊动了侍卫,被抓了个正着。王爷仁慈,去通知了府衙,让衙门的人把他带走了。”
张老太太听得很解气,把筷子搁到桌上,赞许地点头:“该!这种有手有脚不学好,老干偷鸡摸狗事的家伙可得好好严惩!”
“可不是,老太太说得有理,府尹大人铁面无私,肯定会秉公执法的。”吉祥心道,王府送过去的,府尹除非是活腻了,才敢徇私呢!
陪张老太太用过早饭,张衡起身出了门,待一离开张老太太的视线,他垂眸瞥了吉祥一眼:“是司马冲天!”
无比肯定的语气。
吉祥跟在他身后,高兴地说:“就是这家伙,王爷已经将他送官了,这家伙以后也别想出现在京城了!”
依王爷的手段,铁定不会允许他再留在京城,以免留下后患,影响郡主的清誉。
张衡嘴角往上一挑,轻声吩咐吉祥:“装作不知道,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王爷家的私事,丑事,王爷不会希望下属知道的。
“诶,大人你就放心,小的一定管住这张嘴!”吉祥笑着拿出马凳,让张衡上了车。
——
装病在家的沈容,这几天一直没去张家,自然错过了这个消息。
倒是司马家那边先发现了不妙。以往,司马冲天夜间当值,次日清晨就会归家,时间一般在辰时出头,最晚不超过巳时。而今天,直到午时司马冲天都还没回来,也没派人捎个消息回来。
康伯有些坐不住了,派了个人去宁王府找司马冲天,结果却带回来一个晴天霹雳,司马冲天被抓进了府衙的大牢,理由是昨晚在宁王府行窃。
对这个事,康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的。司马冲天极为信任他,不少事都跟他说了,他对司马冲天的计划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他家庄主可是立志要做宁王的女婿,怎么可能在王府偷盗财物,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肯定是有人诬陷他家庄主。
康伯急得头发都快扒光了,还是没想到任何的好主意。
他到底是个江湖中人,半路做了管家,哪怕司徒家人口比较简单,他还是没什么经验,处理得也不够完善。若是换了个有经验的管家,铁定会先把这事给捂住,免得府里跟着先乱起来,要知道,现在司徒家可是没有当家主母,一旦司马冲天出了事,就没了主心骨。
他就让人大大咧咧地站在院子里把这事汇报给了他,自然也就被在前院干活的奴仆知道了,一传十,没多久,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奴仆们惴惴不安,三个妾室也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泪眼汪汪地找上康伯,哭的跟死了亲人一样:“康伯,你可一定要救救庄主啊!”
“是啊,庄主要是有个万一,咱们怎么办啊!”
……
对三个妾室来说,司马冲天就是他们的天,他一出事,三人的前途一片茫然,焉能不着急。
康伯如今也是心急如焚,哪有功夫安慰这些妾室,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这事我会想办法,三位姨娘回后院呆着吧,前院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说完,他又朝三人的丫鬟使了一记眼色。
三个丫鬟忙搀扶着三位姨娘,将她们劝回了后院。
刚跨进后院,她们就跟香儿撞上了。
香儿自然也早听说了这事,她摘了一朵腊梅,放在鼻端嗅了嗅,眼神嘲讽地望着三人,落在雪莲身上的时候,多停留了好几息。
雪莲被她这一眼刺激得火冒三丈:“你得意什么?假清高,进了府也不从庄主,当初跟庄主无媒苟合的时候干嘛去了?”
打人打脸,雪莲也是一个狠的,逮着香儿的狠处戳。
香儿被她当着琯琯和小鱼以及几个丫鬟的面揭穿,心里是又恨又怒,她将手里的那支腊梅狠狠往地上一摔,似笑非笑地看着雪莲:“我当然得意,司马冲天现在出了事,你们身为他的妾室一个都跑不了。而我,不过只是他府上寄居的一个客人罢了,我想走,随时都能走。可你们呢?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一席话说出了三人心底的隐忧。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咬住下唇,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地望着她。
雪莲强撑着面子,色厉内荏地说:“哼,你少胡说八道了,庄主那么厉害,才不会有事呢!”
香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大门外的方向说:“你没去打听吧,司马冲天偷的可是圣上御赐之物,你觉得会没事?也就你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背弃沈容那么好性子的主人,去勾搭姑爷。呵呵,看看你现在落得什么结局。再看你的好姐妹雪雪和思思,老老实实跟着沈容,安安稳稳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一席话说得雪莲又是羞愧又是后悔,不止是她,连琯琯和小鱼在未知的命运前都生出了几分惶惶不安,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们接受沈容的提议会怎么样?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一样提心吊胆了?
香儿轻嘲的视线扫过三人,将三人脸上的悔恨之色纳入眼底,哼着轻快的调子转身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