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拿出药箱,找到温度计,递给董建安,让他自己量体温。
过了五分钟,董建安从腋下抽出了温度计,递给沈容,沈容举起来一看,脸色更不好了:“39.1度,高烧,得去医院。我煮了粥和馒头、鸡蛋,吃点再去吗?”
虽然是自己找的病,但病痛在这时候一样不饶人。董建安摇头说:“不用,我没胃口,你吃吧!”
沈容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医院这时候还没开门。你先去洗漱换衣服,等会咱们就走。”
董建安点头,去了卫生间。
沈容对着他消失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兀自坐到桌前,慢悠悠地磕开一只鸡蛋,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证据,但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董建安不知在外面做了什么,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把老婆结婚的钻戒、金首饰都给变卖了,甚至连家里最重要的房产证都不知被他弄去干什么了。至于他开的那辆车易主没有,也不清楚。
什么老袁爸爸得了尿毒症,急需要钱,估计都是他扯出来的借口。因为他知道,他老婆不喜欢老袁,没有老袁的联系方式,不能戳穿他这个谎言,所以才有恃无恐地撒这么个谎。
现在家里穷成这样,经济捉襟见肘,他还若无其事地跟老婆商量生孩子的事,甚至还要给老婆买两万块的意外保险。呵呵,这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一无所有,唯一栖身的房子都可能保不住,还生孩子,他拿什么养孩子?
恐怕他就从没想过养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他多拿钱的筹码罢了。
虎毒不食子,这心思也太恶毒了。
出轨变心移情别恋,让老婆净身出户算什么?跟董建安相比,这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啊。别人要的是钱和名,他要的是命!
更令人恶寒的是,他可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丈夫,夫妻恩爱,这种事说出去,不说别人,恐怕原主的爹妈都不会信,更别提其他亲戚朋友了。
董建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从一个绝世好男人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歹毒的男人。原主跟他在一起七年,就算爱情变淡,也还有亲情啊,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会有感情,也会有不舍。
“老婆,你想什么呢?”董建安咳了一声,出来看到沈容坐在餐桌前,盯着另一只鸡蛋发呆,好奇地问了一句。
沈容扭头看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我在想你怎么会突然感冒了,昨晚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严重了。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心虚的董建安握拳抵在唇上咳了一声,苦笑道:“可能是被传染了吧,最近换季,得流感的人特别过,我们公司都好多人都感冒了。老婆,这两天你离我远一点,别被传染了。”
巴不得,谁喜欢跟一条阴冷的随时可能咬自己一口的毒蛇同床共枕啊。沈容站起身,点头,赞许地说:“嗯,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家就两个人,可不能都感冒了,不然谁照顾你啊。我今晚去睡客房吧。”
董建安……
他只是客套客套啊,这就被老婆分床睡了。
不过分床睡也好,他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再继续跟沈容睡在一张床上,压力实在太大,晚上想放松放松也要偷偷摸摸的。分开睡后,就没这顾虑了。
“还是老婆你想得周道。”董建安感激地看着沈容,眸中一片深情。
看得沈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笑了笑,扯开了话题:“收拾好了吧,咱们去医院,你感冒很严重,估计得吊水。”
还真被沈容给说准了,董建安这又是高烧,又是咳嗽,又是鼻塞的,医生做完检查,给他开了单子,让他打两天点滴。
沈容把他安置在打点滴的大厅,自己去跑腿。
不过她刚跑出门没几秒又折了回来,不好意思地冲董建安笑了笑,伸出手:“走得太匆忙,我忘了带钱,把你的钱包给我。”
生病让董建安的大脑有些迟钝,他慢吞吞地把钱包掏了出来,递给沈容。
等沈容接过,他似乎才想起钱包里没钱,脸上浮现出窘迫之色,张开干裂的唇叫住了沈容:“老婆,我也没现金,你刷信用卡吧。”
“好。”沈容笑了笑,拿着钱包走了。
一离开打点滴的大厅,沈容就转身进了女厕所,找了个空厕进去,拉上门,然后打开董建安的钱包,翻出里面的卡。
他钱包里有十来张卡,沈容自动略过了储蓄卡,把信用卡挑了出来,一家当地银行的信用卡,还有四张是国有大银行的信用卡。再看卡上的有效期,有两张国有银行的信用卡,今明两年就到期了,这很明显是前几年开的旧卡。
余下的三张卡的有效期都还有近五年和十年,沈容在网上查了一下,信用卡的有效期通常是五年和十年,她挨个搜过了这三张发卡行信用卡的有效期,再跟卡上的日期一对比,很快就推测出,这三张信用卡都是最近两三个月开的。
最近一口气申请了三张信用卡,这进一步说明董建安的经济情况非常紧张,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但要进一步确定他究竟欠了多少钱,还得进一步查实。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沈容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五张信用卡的卡号和董建安的身份证号,然后把东西重新塞回钱包,拿着去缴费。
董建安打了一上午的点滴,沈容就在医院里陪了他半天,给他找暖宝宝放在打点滴的那只手上驱寒,给他打热水,一会儿就让他喝一口,亲自扶他去卫生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旁边孤零零打点滴的小伙子艳羡地看着他,等沈容出去打水了,那小伙子立即说:“你老婆真好!”
董建安看着沈容忙上忙下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阴影,他垂下了眼睑,似自语又似在回答那个小伙子的话:“是啊,她真的很好!”
沈容拿着热水回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错,烧退了。”
董建安不自在的别开了眼。沈容假装没察觉他那一瞬的僵硬,陪他打完点滴,回到家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自己又马上跑到厨房煮了一锅清淡的蔬菜粥,给我董建安盛了一碗出来。
大家谁都没提带着各种证件去房管局询问退税的事,这事就这么抹过去了。
病去如抽丝,喝了一碗粥,董建安还是没什么精神,神情恹恹的,脸色有些憔悴。
沈容把他扶到床上,说:“你睡一会儿,出出汗。我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对了,我没钱了,还是刷你的卡吧!”
董建安躺在床上,眼皮子直打架,很没精神,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沈容体贴地在他床头放了一只保温杯:“渴了杯子里有热水,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见妻子这么贴心尽责地照顾自己,生病中格外脆弱的董建安蹭地抓住了沈容的手:“阿容,我……”
沈容回头,微笑着鼓励地看着他:“怎么啦?想吃什么吗?我待会儿给你带回来。”
董建安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
良久,他才用力握了握沈容的手说:“早点回来,我很想你。”
那神情端是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