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切肤感受,又谈何控制。”严厉的声音与他的手掌一样,充满力量。那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在啼鱼州万籁俱寂的夜晚,在赤秀宫无人的山野里,带她领略火的奥妙。
亦师亦友……亦情人。他们分开时彼此绝然, 谁都没有退让, 亦无缠绵, 一别百年。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是他么?可为何他来了却不现身, 只在她身边装神弄鬼, 那并非他坦荡磊落的作风。
种种疑问如电光闪过脑海, 可她没有时间问他,甚至连那个名字都来不及出口, 火已蔓延开来, 一发不可控制, 身后传来激烈打斗声, 压力如山倾塌,花眠就在她身后, 见天禁火窜起,也是脸色大变。作为铸剑师,对万华诸火的了解自比旁人要深,他一眼便认出天禁火来,知道消息有误,然要应变已是不及,只急道:“天禁火,你小心——”
季遥歌对他的话充耳未闻,耳边只有一个声音。
“凝神聚气,莫慌,慌则气乱。天禁火源自天火与幽冥冰焰的融合,火性为阴,既有天火的刚猛烈噬,又有冰焰的蚀魂之寒,不能用手直接触碰,控火的火候,在天火至热处转至极寒,方可控火。你的修为不够,做不到这点,现在将灵气汇集双掌,剩下的交给我。”
那个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平静沉稳,浮在半空的双手随之紧紧贴在她的手背上。季遥歌感觉到他掌心中一片冰寒裹来,轻而易举就缓解了她手背被灼伤的患处痛苦,紧跟着那手指对指地重叠在她手上,恍惚之间几乎要与她的手合二为一。
她顺从地将灵气汇聚在掌心,全神贯注地感受他的手所带来的极致之焰。隔着五灵纱,那蓝带紫火焰陡然一变,颜色逐渐加深至绛紫之后,原本炙热的温度却陡然一降,霜雾腾起,瞬间弥漫开来。季遥歌只觉得无形的火焰突然间活了般,像有了实体的灵物,在她掌中挣扎不已。
“感受到了吗?”火焰的变化。
他问她。
她频频点头,眼中是发现新事物的兴奋与惊喜,唇角不由翘起。
“退后点。”
她已是全身心的顺从,不再有反抗,那双手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就带着她往后两步,天禁火似一条绛紫色火龙被她的手隔着纱用力地从门上抓出。刹那间,身后诸人只瞧见五彩晶纱覆着一道细长火焰被挥起,颜色瑰丽璀璨,惹眼至极。这火在季遥歌手中宛如一段长鞭,她娇叱一句:“让开。”离她近的,除了花眠之外的人都纷纷退开,她挥着火鞭噼啪响过,不过两鞭,就将攻来的一个陶俑与一尊石狮鞭作齑粉。
众人骇然。
花眠忽然一声大吼:“成了。破阵。”隆隆声音响起,却是那扇沉重的朱门缓慢打开,几人同时一喜,边斗边往朱门退去。季遥歌却用力将天禁火抓在掌中,耳边仍只剩他的声音:“你是要放,还是要收?”
“收。”她毫不犹豫。
果然如此。贪心的狐狸从来不知足,野心一如从前。元还对这个答案毫无意外。
“你要怎么收?”这回他却不直接帮她,只像个老师般,给她出了个考验。
季遥歌咬着牙笑笑,眼中带着狡黠,以五灵纱将天禁火彻底包覆,而后双掌聚力,竟将元神之力外化,以压制灵器之法将天禁之火向中间挤压。元还本想小小为难一下她,不想这徒弟彗根深重,竟能自寻新法,他便不打扰她,只助她控制天禁火。
不多时,天禁之火带着灵纱已被压成小小一段,季遥歌仍不满足,眉头紧锁,用尽全力向内挤压。
“快进门!”花眠急催了她一声。
季遥歌无暇多顾,双掌不断使力,将五灵纱渐渐压成一枚鸡蛋大小的灵珠。
“成了。”她欣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