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若真是你写的,我也去买一本。”
方运道:“你要是想看,我明日就把书带到族学。”
“孔圣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若给了我,其他先生怎么想?要是因为我让你送别人那么多书,那不太好。不如这样,我买你的书,你写句警句送我。”贺裕樘道。
方运心想这不就是签售么,于是道:“也好。”
“那广……广告语也是你想出来的吧?别人可没你这么大胆。”在方运看来很普通的事,但在贺裕樘看来却是惊世骇俗。
“广而告之嘛,自然要一鸣惊人。”
“要是有人拿你这些广而告之攻击你文名怎么办?”贺裕樘慢慢接受了方运的说法。
“我是书店掌柜,经营都是伙计们去做,我只有不查之嫌,怎能害我文名?”
“说的也是。”
马车靠近小推车,贺裕樘看到上面的广告语有“剑眉公李大学士邀您提前看下月《圣道》神文《枕中记》”的字样,吓得脸都白了。
“方、方运,你这么做真的经过剑眉公同意了?”
“没有,但我相信李大人不会在乎。”
“你真是不怕死啊,胆子比妖王都大。”贺裕樘无奈摇头。
后面的马车路过,也听到那个书贩的叫喊,甚至看到幌子上方运的名字。
严跃轻蔑地道:“你和柳子诚都高看了方运,你看他这手段,只比下作好那么一点点,谁家是这么卖书的?我看啊,他是穷怕了,好不容易有了文名就涸泽而渔,难成大器。”
管尧源看了看书贩的手推车,点头道:“怪不得是小县城出来的寒门子弟,哗众取宠的低贱手段倒不少。要是我出书,直接去找三大书商的执事,到时候大源府三成书铺都会宣传我的书。这么个卖法,一年至多能赚几百两银子,够做什么的?让车夫看看,跟紧点,别跟丢了。”
严跃探出头看,道:“方运的马车就在前面,跟不丢。”
方运的马车七拐八拐,停在家门口,方运从车上下来,对贺裕樘道:“贺兄告辞。”
“告辞。”贺裕樘刚说完,发现方运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面色有些冷。
“怎么了?”贺裕樘跟着下车,就见极多的马车挤在巷子口,车上的人纷纷下车,向这里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词会的举办者管尧源,面带和善的微笑,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身后的几个人则面色不快。
这些人身后面还有许多府文院的秀才,济县的高明鸿就在其中,他大喊道:“方运,我们本来准备离开,可管尧源他们的马车一直跟着你,可能要对你不利,我们就跟来了。”
管尧源立刻抱怨道:“你们真的误会我了。我来这里是再次向方运道歉的,方运,你放心,我今天回去就马上宣扬你的才名!我会自己出钱,把你的这首《蝶恋花春景》印一万张,分发给读书人。这样你们相信我了吗?”
方运不为所动,道:“管兄客气了,不久之后我自会出一本词集,不劳管兄。家宅简陋,又没备什么酒水,就不邀请诸位进去了。”
方运说话间,看到又有别的人出现在巷子口,其中竟然有一个全身披甲的马蛮人,异常高大,单手握着一把足足一丈长的巨斧,两眼像是两只大铜铃。
马蛮人身前站着一个挺高的人,可那人只到马蛮人的胸口。那人身穿黑色长袍,身形富态,面相和善,笑眯眯地看向这里。
管尧源道:“唉,你还是不信我,也好,日久见人心。在下告辞。”
一旁的严跃却愤怒地说:“方运,你就算是双甲圣前,可你终究是童生,管尧源都已经这么低三下四,你为何还得理不饶人?你就这般瞧不起我们文院的秀才?你就这般蔑视我们士族和英社?”
“严跃,屁可以乱放,话不能乱说。你和管尧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当我们看不出来吗?”方运厌恶透了这个严跃。
管尧源急忙拉着严跃道:“你少说两句,我们走。方运,我们以后再聊,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一定陪酒道歉。”
严跃立刻大喊道:“方运,你这卑鄙无耻小人,我今天作一首诗送你!你听好了:家徒四壁不知羞,只会口舌逞英雄,不知道是童养媳,还是媳妇养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