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为官多年,看完后立刻意识到,这个蔡县令看出方运必当成名,所以借此机会一搏。
输了,不过是罚俸,朝廷不会重罚,因为给方运争双甲也是让景国受益。
可要是赢了,他会成为景国第一个出双甲童生的县令,虽然院君主管教化,可县令才是一县的主考官和父母官,功劳最大,绝对可以得到提拔。
王院君和万学正顿时心服口服,怪不得对方是进士,单就这份勇气和豪气就不是他们能比。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大声说:“请圣裁!”
三人的声音通过文院无处不在的才气进入虚空,最后来到东海之畔、泰山之南的曲阜,圣院。
遥遥望去,那是一座倒立的高山,上粗下细,山尖朝下插进地面,而山顶是一片巨大平台,上面楼阁林立,白云飘渺。
孔子喜泰山,又不舍伤泰山主峰玉皇顶,于是取一侧的三千尺山峰从山脚横切,手提山峰回曲阜,轻轻一抛,于是有了闻名天下的“倒峰山”,并提笔在空中作画,一副水墨楼阁画悬于空中。
孔子张口一吹,笔墨楼阁纷纷落于倒峰山顶,形成曲阜书院,即现在的圣院。
圣院的最中心有一座极为旷阔的大殿,可坐十万人,乃孔子讲学之处,名为众圣殿。
众圣殿内有一座圣台,圣台上有许多雕像,供奉着从古到今的所有封圣之人。
在圣台之下,有三位儒雅的老者坐成一排,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这三位老者乍一看平平无奇,但细看之下,三人眼中竟闪烁着无数的奇异画面。
有星空流转,有四季轮换,有空谷幽山,也有市井喧闹,从塞北草原到远南雨林,从极西荒漠到东海之滨,凡世间种种皆在其中。
此时三人眼中闪烁最多的画面是圣元大陆各地文院中的场景。
圣元大陆十国九十州,每州九府,每府九县,七千余座文院内的一切尽在三人眼底。
一人开口。
“可甲,可乙。”
又一人开口。
“天之门生,伤病赴考,字可练,向圣之心难得,甲!”
最后一人许久不语,最后口吐一字。
“可!”
最后一人的声音飞跃千山万水,在济县文院的阅卷房内炸响,所有人都如同耳畔听雷,毛发如同在狂风中吹乱。
众人又惊又喜。
“半圣传音?抵我一月苦修啊!”一位讲郎欣喜若狂。
万学正道:“一般来说如果半圣同意,只会默认,可半圣竟然开口,是怕我们不给他甲,说明很认同,仅次于半圣钦点,是大好事啊。”
蔡县令思索片刻,却道:“半圣传音这事千万不可外传。一来他年纪还小,万一知道此事必然骄傲,对前途不利,等他成为举人再告之不迟。二来么,他得双甲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再有半圣传音,不知道多少小人会背地里中伤。这件事我会上禀文相,让他下令封口。要是敢把今天的事传出去,罪同杀进士,当受五马分尸之刑!”
蔡县令目光如冰,体内才气涌动,一股寒意在阅卷房内蔓延。
进士一怒,才气可化为能杀人的才气之枪剑,异常恐怖。
十位在文院教书的讲郎急忙弯腰行礼,口称不敢。
“我等世代为景国子民,见此英才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加害?”
“我与方运是远房亲戚,我还教过他识字,断然不会害他。”
“哼!”蔡县令不悦地冷哼一声,试卷的名封还没打开那个讲郎就知道是方运的,可见这几个讲郎没少偷听他们三个考官说话。
王院君说:“县尊所言极是,他毕竟年纪还小,切不可过度捧杀。那个方仲永我也见过,一直为他担心,可惜他父亲利欲熏心,日后难说。”
蔡县令点点头,说:“既然名次已定,那就开名封,写金榜。”
于是众人把试卷封住名字的地方撕开,然后拿出五张很大的黄纸,就是所谓的金榜。
蔡县令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五十名童生,提笔在第一张黄纸的左上角写上:方运,甲,甲。
第二行写:方仲永,乙中,乙下。
……
“生不逢时。”王院君看着方仲永的名字低声说。
写完五十个童生的金榜,蔡县令说:“我来写今日的文会请柬。”
王院君和万学正沉默以对。
每次放榜后的当天,三位考官会举办一个文会,请本地有功名的人和排名前十的童生参加,主要是讨论、点评和鉴赏这次县试的试卷。
请柬本来让别人写就可以,但蔡县令自己写,说明他对今天的文会极为看重。
等忙完一切,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文院正门大开,外面人山人海,大量的考生和亲友挤在外面,把文院门口原本宽阔的场地挤得水泄不通。
不等张贴金榜,一个人急急忙忙向文院内走去,众人一看是本县的鲁捕头,都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鲁捕头快步找到蔡县令,弯腰拱手,道:“启禀县尊,那夜的事已经基本查清,只是没有证据。”
“说!”蔡县令不算高,但目光极为有神,严肃地看着鲁捕头。
“是!大源府柳家的柳子诚看上方运的童养媳,刻意交好方运,但那杨玉环却是贞洁烈女,对方运死心塌地,方运也没有为银钱放弃她。柳子诚事败恼羞成怒,曾出言威胁,后命人在吉祥酒楼附近的小巷围殴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