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烨跟着她回了听风楼,进去后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收拾得好!景渊的那两条走狗就该收拾!”
夏浅语此时有些累了,便道:“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人会让碧心去喊你。”
孟舒烨只得悻悻而去。
夏浅语起身准备上楼的时候,一封信掉了下来,是刚才景渊写的那封。
她方才心里憋着火其实只是将信打开了并没有细看,此时气消了,细细一想也知他本是好意,两人有婚约在身,他的信还是要看看的。
于是她再次把信抽出来,里面跟着掉下来一根芦苇的新穗。
她有些意外,将芦苇放到一旁,将信展开:“浅语卿卿,见信如晤……”
夏浅语看到这行字脸不由得一红,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肉麻,她往下看去:“吾知此番一别,再见必是数月之后,你我相识虽不久,然我心却尽在卿身上,吾早前听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语只当是个笑话,如今却有了极深的体会。”
“离别之后,吾便动了归心,然俗务缠身,不得不回京城。卿应不知,你我幼时也曾见过,只那时你尚年幼,性情极为顽劣,爬上树梢便下不来,坐在枝头声大哭。”
“吾彼时丧父丧母,家中只余一幼妹,族人欺我与幼妹年幼,将家中钱财瓜分一空,吾内心甚是惶恐,家中无银无粮,幼妹几欲饿死,恰逢遇你,将你从枝头救下来后,与你说了为难之事。”
“卿便让吾稍侯,然后带来银锁首饰,鼓励吾活下去,吾才有银钱带着幼妹赴京,此虽旧事,却时常记于心中,从不敢忘。”
“吾彼时便在心中许下诺言必当重谢于卿,然京城梅城相距何止千里,吾只得将卿记于心中,后知卿许于沐府长子为妻,心中稍安,后闻卿父归天,吾心甚忧,再闻卿执掌夏府,吾心更忧。”
☆、第115章 本有旧情
夏浅语看到这里,心跳快了些,继续往下看:“虽常有消息传来,却终放心不下,便有了些番南巡之事,此乃之私心,今日尽说你卿知,望卿勿笑。”
“卿未嫁,吾有誓在先自不敢先娶,如今却要谢那沐子良有眼无珠,不知卿的好,便成全了你我。”
夏浅语看到这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件事情她其实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当时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景渊长她七岁,她当时看他只觉得他已是个大人。
她生性疏朗,仗义疏财,当时他救了她,她想的是如何报答他,其实他跟她说的那些难处当时的她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而她当里把家里给她置办的长命锁和她从陈氏箱子里偷出来的首饰,只是想要还他的救命之恩。
这事事发之后,陈氏暴打了她一顿,夏长海却说她这性子甚好,做生意的人有舍才有得,要广结善缘,结果陈氏和夏长海吵了一架。
她当时被陈氏打得狠了,其实也有些后悔东西都送给了景渊,还想去讨回来的,她还曾去过那个林子几回,却没能找到景渊。
在他们初遇的大枝旁有块石头,石头上有行字,当时她年纪太小还不识字,等她识字之后那石头上的字早已被雨冲没了,如今想来,他在那块石头上写的应该是“用一生来报”。
她长大后才知那些东西颇为值钱,里面有一支足金凤簪,当时打造的时候就花了几百两的银子,还曾疑心年幼的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却没有料到,她在阴差阳错下,竟帮了景渊一把,因为那些银子,让他进了京,寻到了亲,然后成了如今的平远王。
她之前其实一直都怀疑景渊的心意,总觉得以他的身份是断断不可能会娶她的,却不知他也有那么坎坷的过去,更不知他们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她的脸微微泛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收到景渊的第一封情书。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封信是算不得情书的,他在信中只说了两人之前她已险些忘了的旧事。
可是对夏浅语而言,这封信却比情书还能撩拔她的心弦,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说会娶她。
她原他原本还有些戒备,却也因这封信放下了不少。
她轻声道:“为何之前不告诉我?让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她说罢转念一想,便又明白了原因,就景渊那要面子的性子,当面跟她说这些应该会有些难为情,所以才会在分别之后写信告诉她。
那边碧心在问:“小姐,告诉你什么?”
夏浅语回过神来,把信收起来道:“没什么,你去烧水,我要沐浴。”
碧心见她的脸绯红便问:“小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生病呢?”
“我没事,许是赶路回来热的,去烧水吧!”夏浅语轻声道。
碧心不敢再问便去厨房让婆子烧水去了。
夏浅语觉得她知道这事总归要给景渊回封信的,于是她又将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看到最后那一行字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景渊一直未娶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她这个念头从心间升起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对她也太……
她轻咬了一下唇,甩了一下脑袋,觉得这事的可能还是太小,他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怎么可能等着她这么一个与旁人有婚约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然后把铺开信纸,拿起狼毫蘸了些墨汁,落笔想写时却又不知道要写什么好,叙旧情的话彼时她年幼着实什么都不知晓,说如今的情感的话她对他也还没有让种让人心中生悸的情意。
她也不能跟他说做生意的事,更不能给他记一封日常起居的流水帐。
她想了半天,终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我知晓了。”
景渊是快到京城的时候收到她的这封信的,他写了洋洋洒洒那么一大封信,她倒好,直接送他四个字:她知晓了!她甚至连她心中是何想法都只字未提,亏得他在写那封信之前心里还纠结犹豫了好久。
毕竟那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他此生最为落魄之事,最不愿让人确碰之事。
他轻骂了一声:“没良心的女人。”
他骂完后又有些感叹,这个小时侯调皮的不能再调皮的女孩子,长大之后这性子也太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