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年上支棱起来穿越

分卷(114)(2 / 2)

但知道其另一层身份以后就看得少了,因为两人几乎从未再分开。

但将幼豹交于雪麒后,岑殊却仿佛忘掉有这个术法一般,不开遥觑镜,也没有主动过问他的修炼情况。

求道的路途必定是十分艰苦的,可在这方面,岑殊作为人族帮不了他,而记忆的陷落一日日蔓延,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了。

岑殊并不愿看到幼崽疲惫委屈的模样,只好选择不去看。

翻手星河被置于矮几上,零星棋子从棋案上方尺余高的位置徐徐向下落,还未接触到案面便破碎消失,紧接着又有新的棋子被凝出来,继续进行那微末的演算。

一如房间内滴答的更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但是从无结果。

而岑殊只是日夜枯坐在矮几边,目光垂垂地守着。

后来的一个夜晚,鹅毛似的大雪下得骇人,砸在地上甚至能听见扑朔朔的声音。

寂静了三四日的寝殿忽然传进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岑殊听见响动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见一团奶白的毛茸茸从夜色中探出身子,扒着高高的门槛慢吞吞地翻了进来,吧嗒一下四脚朝天地仰在地上。

他似乎摔得疼了,笨拙地翻身匍匐着,细声细气地咪咪叫。

小羽?岑殊有些恍惚。

幼崽听不懂人话,但知道这人发出这个音节是在叫他,便又张开嘴巴咪了一声,眼睛半睁不睁的,看起来十分萎靡。

岑殊没有飘他,而是走过去矮身蹲在幼豹面前,试探性地将手放在他脑袋上。

见幼崽没有抵触的意思,便迅速将他抱起在怀里。

小东西全身冰凉,卷着尾巴扒进岑殊的衣襟中缩成一团,冷得瑟瑟发抖。

他身上裹着的还是短茸茸的胎毛,不被圈在父母柔软厚实的腹毛里就无法挨过雪山上能冻死人的寒夜。

而寝殿内一向暖如早春,幼豹也一定是为此才回来的。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他能来找自己,岑殊都觉得十分欢喜。

他将手掌又烘热一些,摸了摸幼豹的肚子,觉得有点瘪,便拿出一小块熟肉托到他嘴边,低声哄道:吃点东西。

野兽一向护食得紧,根本不能像薛羽接管雪豹意识时那抱在怀里就着碗吃。

后来雪麒教他,岑殊将食物盛在固定的容器里放在地上,接着人退后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幼豹才会谨慎地上前来吃东西。

可此时浅粉色的鼻尖向岑殊掌心里耸了耸,幼豹眼睛睁开一条缝,弱弱叫了一声后,便直接埋头吃了起来。

他吃得呼噜呼噜十分香甜,脖颈后那节突起的脊骨跟着一耸一耸。

岑殊温热的掌心轻悄包住那节骨头,幼豹似有察觉地拍了拍耳朵,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转头挠他,而是两只前爪踏在岑殊摊开的另一只手上,依旧在撕扯那块肉。

岑殊眼底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拇指指腹在幼豹侧颈纵容似的蹭了蹭。

一小块白肉被他吃了个精光,幼豹矜矜业业地将落下的碎屑也舔得一干二净。

带着柔软倒刺的小舌头将岑殊手心上划过,每发育完全的倒刺一点也不扎人,反而蹭得人有些痒。

岑殊似有所感地蜷了下手指,又像是故意屈指去挠幼豹的下巴。

后者抬起脸,琉璃珠似的眼仁睁得圆溜溜的,咧开嘴巴冲岑殊叫唤起来,声音倒是听着比刚刚有力气了许多。

于是岑殊又翻出一小块肉喂给他。

门前传来一阵挤压积雪的嘎吱声,雪麒吼了一声跃进门来。

幼豹惊得肉都不吃了,慌忙撒开爪子往岑殊衣襟深处钻。

主人!那小子果然哎呀!

眼看雪麒两个腾跃就要落在榻上,忽地被一股看不进的力道推了个跟头。

老大个儿一只雪豹向后一滚劈叉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谁的地盘上撒野,赶忙翻起来耷拉着颈子叫了一声:主人

几层衣襟都被幼豹慌不择路地扯开来,松松垮垮敞着,露出最里层玉白的中衣。

岑殊不紧不慢地将熟肉递进衣衫,让怀里的小东西继续吃着,后才抬起眼皮闲闲撩了雪麒一眼。

幼豹嗅了嗅眼前的食物,又满以为自己藏好了,便将肉块衔进衣衫里大快朵颐起来。

雪麒看了看上首人松开的衣襟外面露出的半条毛尾巴,讪讪道:主人您且不能惯着我儿,他今日布置的课业均没达到,属下正罚他什么时候突破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呢。

岑殊无所谓道:我又未曾罚他。

雪麒:

他犯愁地抬起前爪挠了挠自己下巴:但我儿只有一个肚子啊。

岑殊没搭理他,只是问:小羽平日都这样吃不好吗?

稚羽乃我亲儿,我自然不会真的苛待他,雪麒有些心虚地辩白道,有修为打底,一两顿两三顿的,不碍事。

岑殊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修炼一事,也需有张有弛,不可操之过急。

雪麒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可主人不是说让我、愈快愈好?

岑殊一顿:我说的?

雪麒:是啊!

岑殊:我怎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矮几上的翻手星河由于没有主人的催动,棋案之上空空荡荡,推演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岑殊面上惶然神色一闪而过,心蓦地沉了下来。

只几句话的功夫,他竟又忘了。

知道了。岑殊闭了闭眼睛,说道,明日一早,我会将小羽送过去。

雪麒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瞬间便换了个人似的,好像江南的急雨,骤然间就能下起来。

他刚想小心称是,又听岑殊沉沉道:我若未去你便来寻。

雪麒恭敬答应,又瞄了一眼对面人衣襟中翘出的尾巴梢,很有眼力价地告退了。

幼豹在岑殊怀中暖烘烘地吃饱了肉,又舔干净爪子,等终于想起了亲爹,支棱起耳朵去听动静时,才发现外面静静悄悄,大雪豹早已离开许久了。

他从衣领里钻出颗脑袋,发现抱着他的人正坐在一张小几面前,手里拿着根带颜色的木头杈子,在铺开的薄薄雪片上划拉什么。

纸面上勾勒出一个少年人的小像,正望向纸对面的人,圆溜溜的眼睛弯出一个笑容的模样。

纸上人雪发莹睫,眸色浅淡,若不是构出轮廓,似乎身上连一丝墨色也不用有。

幼豹不认得宣纸、毛笔、砚台,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踩雪还能留下印记,遂跳了出来在纸面上走了两步,发现这雪并不凉,自己踩过的地方亦没留下那些黑漆漆的线条,便歪了歪脑袋,十分好奇地冲岑殊叫了一声。

岑殊望了望他,忽然放下笔做出一个过来的手势。

若放在以前,幼豹定然是不会理他的。

但刚刚借过人的势,又趁手吃了对方的东西,幼豹迟疑了一会儿,便真的向人走了过去。

岑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小豹崽,飞快在一旁的砚台上蘸了一下,啪嗒印在落款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得快极了,幼豹还没来得及嗷嗷叫着挣扎,便自己发现了趣处,当即便撒开爪子吧嗒吧嗒跑了起来。

那画面中的少年人脸上被印上一串小巧的梅花印。

幼豹咧开嘴巴,冲人嗷叽叽地炫耀。

岑殊:嗯,很漂亮。

他将画像随手挂在一旁,重新铺开张宣纸,执笔又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