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第143节(2 / 2)

他骑着马在路口等了许久,才见带着干粮与水的两骑从秦王的车队中奔出,除了李小信外,还有另外一名俊朗阳刚的青年,他眉目端正,将文武之间的气质糅合的极为完美,李信本来狂放不羁的气质被这青年一衬,立刻就显出几分年轻中二来。

“蒙恬,”严江当然认为这位秦王的铁杆心腹,“你可是有送有成?”

“见过正卿,”蒙恬放下马缰,抱拳道,“听闻正卿欲深入北地,不知可否再添一人?”

好吧,虽然没想到会买一送二,但严江并没有拒绝——谁能拒绝这位历史名将呢?

李信桀骜地看了一眼蒙恬:“蒙恬你都有了灭齐之功了,来这看个什么劲啊?”

蒙恬温柔有礼地看向李信:“齐国投降得太快,吾功不至封侯,如今大秦之敌仅有百越与匈奴,你怎舍得让兄弟去百越那蛮荒之地?”

“那便各凭本事了。”李信纵马而去,发泄着心中郁气。

这次灭六国领功封赏,王翦父子是大赢家,皆功至彻侯,蒙恬杨端和等人也得到了第十七级的驷车庶长爵位,与关内侯只差三级,而他自己因为楚国一败,虽然拼死挽回,也只得了个十二级的左更,在周围的军二代里几乎抬不起头。

……

一路上,蒙恬说起他早就有来打探北地的计划,昔年秦长城修筑成后,曾奉命抵御北地的楼烦部族,这才从名将如云的秦国将领中脱颖而出,得秦庄襄王的赏识。

而如今天下虽定,但居安思危,当早做打算。

严江对此非常佩服,如此看来,历史上秦王让蒙恬打匈奴,这位不但圆满完成任务,还在任内只花三年时间就同时修好长城直道,更有空开发宁夏河套,这显然不是靠运气莽过去的。

“胡人非是‘逐水草而居’”,严江微笑着解释着一些事情,“每个部族其实都有自己的草场与水源,冬天靠雪水,夏天则是固定在湖河边群居,每年该去哪里放牧,都是的他们靠着性命摸索出来,一般不会改变。”

他寻找草地与的水源的本领是阿尔沙克亲手教的,给这两位秦将传授起来也毫不藏私,基本都是阿尔原话照搬,猫头赢看着他毫不心虚地侃侃而谈,莫名就想起了他起程时的回头一箭……然后有些轻蔑地哼唧了一下,靠阿江怀里更紧了些。

他们顺着黄河而下,花了一个多月,走过水草丰茂的后套平原,再到丰美的前套草地,这两处都十分繁华,在匈奴的势力庇护下,还出现了一城,这是中原茶马盐布在草原上最大的中转站,如今它的名字,叫“头曼城”。

在被大将李牧一次性葬送二十万青壮后,整整二十多年,匈奴终于回过血来,他们的新头领头曼单于带领他们血洗了当年的屈辱,夺回了河套之地,虽然是趁着中原内乱无暇他顾,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终于又回到可以南下牧马的日子,这就够了。

如今的他们在头曼单于的领导下,压制着月氏楼烦东胡,重新成为草原上的霸主,还能得到中原美味的茶与糖。

漫步在头曼城中,他们需要小心避开路上的畜生粪便。

这里说是城,其实连个篱笆墙都没有,目之所及,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后世的蒙古包如今还没诞生,现在的帐篷都是用皮毛搭建,毛毡都极少,都是像搭柴火堆一样支起一个木架,周围放上毛皮,上方的尖角不盖,用以透光透气。

他们叫帐篷为苫盖。

草原降水较少,倒是不必担心下雨。

严江看了这些牧民的羊,发现这些都没有剪羊毛的概念,所以羊毛虽长,质量却不怎么样,一般都直接买给了中原商人。

按他们说的法,就是不懂织法,不如卖了。

而卖出来的价格……

严江看一名中原商人拖了十车羊毛,而交易的价格,是一盒红糖。

是的,巴掌大的木盒子,体积不超过一瓶矿泉水的糖。

蒙恬和李信一时都惊到了,而那名商人还在抱怨这次你们卖得太贵了,而交易羊毛草原人顶着一头乱毛,非常小心又满意地接过匣子,收进怀里。

严江倒是非常淡定,当年玩大航海,蔗糖一直都是最贵的货物,一条大船只要能带一箱糖回欧洲,哪怕船上其它货物都被抢光了,这趟都是赚的。法国把几百万公里的土地卖给美国,都舍不得把产糖的古巴卖出去。

“走吧,两位护卫,”严江微微一笑,“去见见头曼单于。”

这种围观历史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他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位满头乱毛的贵族,表示自己是中原来的商人,想买马匹,不知道有没有门路。

那名卖羊毛的匈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生硬秦语冷漠道:“不做买卖,别挡道。”

严江微微一笑,拿出两粒胡椒,给对方闻了闻。

匈奴人表情瞬间就从“好狗不挡道”变成了“我操遇到金子了!”

他不但语气一下子得和蔼可亲,甚至连憨厚的笑容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居然是大买卖,请跟我来。”

有需求就有地位,但严江还是没能直接见到头曼单于,按这位叫都骨的匈奴人说,头曼单于的阙氏(妻子)正好今天生产,他买红糖就是为了给单于献礼物。

闻此言,严江立刻便有了兴趣:“那这个孩子起名了么?是不是叫冒顿?”

都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弄错了,冒顿是单于长子,他母亲是单于的前任阙氏。”

那便没错了。

严江感慨地想着,后来这位头曼单于也是准备费长立幼,结果让大儿子刺成刺猬不说,还让儿子开发出了响箭这种新兵器,这王权之争,真是从古今中外莫能更改。

千里之外,齐国的临淄正是一个阴沉的雨天。

一名文雅的士子撑着华美的绢伞,走入无人的小巷中,推开一处木门。

脱下鞋履,士子湿透的足衣在木板上留下数个沾湿的足迹,缓缓走入内室。

室内昏暗,只有一灯如豆,散发着微弱灯火。

“如何了?”灯下人低声问。

“太医署中已经安排了新人进去。”来者淡定地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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