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笑,我没吵到你吧?”
入眼的,是借着窗外微光能看见的空空枕头。
看着枕头,褚年刚睁开的眼睛又呆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是他已经熟悉的胸部涨疼。
真正在疼的是胸部的下面。
胸的下面是什么?
是骨头,是……心。
褚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搬着他的肚子,他快步走到了外面。
计分器上的分数是“77”。
瞪着那个分数,褚年随手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猛地就砸了过去。
“你他妈早就知道了是吧?啊!我草你妈!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他妈一直看我的笑话呢是吧?你!你知道!你他妈一直都知道,你就是看着我一步步往坑里走啊!”
一手扶着后腰,褚年对着那个除了“归零”啥也不会的计分器破口大骂。
“计分!我算是知道怎么分数长得快了!哈!”
怒吼之后就是不可抑制的脱力,褚年后退了几步,缓缓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手扶着沙发的靠背。
“还有余笑!”夜色里,褚年的眼睛是红的,“做丈夫该做的?做的比我好?狗屁!她就是故意的!”
“嘭!”
拳头砸在了沙发靠背上。
褚年的牙关咬得紧紧的。
好像肋骨之间在烧着火,烧得他连吸气都做不到了。
“什么有求必应,什么帮忙,我一求她,她就帮我,她是帮我吗?她根本不是在帮我!她是在报复我!你们都是在报复我!”
“还给我买衣服、买鞋,给我找保姆,她是干嘛?她是真的对我好么?狗屁!都不是!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嘭!嘭!嘭!”
一拳又一拳砸在沙发上,一拳比一拳更无力。
“她根本没什么好的!她是在骗我!她是在做戏!她就是等着我落在这个坑里呢!什么过去的她,什么她想找回的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骗我!骗我!”
看着计分器上的分数在自己的怒骂中变成了“79”,褚年的心里被浓浓的绝望笼罩了。
没有用,怎么骂都是没有用的了,分数就是在涨,快得让他难过。
他完了,他陷入了最悲惨绝望的境地,不止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这么一副将要生产的身体里,就连他的心都已经没有了自由。
他终于不再咆哮。
他靠在墙上,无助地仰着头。
这个计分器,还有他的心,它们都知道真实的现实,知道他的绝境
——在这样的处境下,他爱上了余笑。
除了孩子,他已经没牌可输,现在连感情也毫无优势了。
第76章 孕期记事(十一)
“我猜,你的属下应该告诉你, 他们收到了人事部门消息的事情吧?”
“是的, 董事长。”
天池集团大厦的最高层, 能够俯瞰外面的芸芸众生, 余笑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就曾经想过, 在这样的一座城市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呆久了,人会不会油然而生一种傲慢和把世界掌握在手中的错觉。
现在,她已经知道,那些傲慢与错觉并不会出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董事长的办公室并不像电视上演得那么宽敞明亮, 仿佛随时可以让十个模特在那儿现场表演, 也没有贴墙的香槟酒柜。
整个房间布置简单,高高的书架从天花板到地板上,里面有各种书和文件袋,仔细看,书籍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尤其是中间靠上的两排, 即使被保护得很好,也明显是翻旧了的书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余笑就注意过那个放在书柜旁的躺椅,从光线角度来说, 那是这个房间里最适合躺着休息或者看一会儿书的地方。
躺椅也是旧的, 扶手都磨出了油光色, 和书柜一样, 它仿佛在那儿已经呆了十几二十年, 让余笑感到最奇怪的是,这个躺椅相比较池谨文的身形来说,实在是太窄了,更适合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士,或者一个……小孩子。
现在,余笑坐在池谨文董事长的对面,隔着一个大木桌,上面摆了三台电脑,还有几大摞的文件。
池谨文看着有些累,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摘下来,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个写完了论文的学着,而不像是个操持着无数人饭碗的领导者。
“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余笑的两只手放在身前,纹丝不动,她说:
“董事长,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完东林那块地的招商,至于其他的,我服从公司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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