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诚看了一眼傅清凝,似乎有些不好说,半晌才道,“还赌钱,借了赌坊许多,还都是利滚利,他从来不问利息。等闲的家底经不起他造,刘夫人娘家就只一个哥哥,这辈也只这一个侄子,帮他还了多次,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她才非要求娶清凝。”
很明显傅诚一开始想要说的不是这个,不过单赌钱这一样,这个人就不能要。要不然,擎等着一辈子帮他还债吧。
傅清凝见他担忧,上前几步,低声道,“爹,不必担忧,我已经得了消息,那曲子录先前逼死过人,只威逼一番,又拿银子封了口。那苦主就在梁洲城中,只要他去衙门告状。知州大人向来公正贤明,应该会秉公办理,到时候曲子录赔人性命,这门亲事自然就不成了。”
傅诚闻言一喜,“当真?”
那边的吴氏也惊喜的看了过来,傅清凝垂着头,脸有些热,“应该不会有假。”
傅诚哈哈大笑,“那就好。我儿有福,逢事都能逢凶化吉。”
笑了半晌,想起什么,“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满面狐疑,“昨日刘夫人才上门,你消息这么快?”
不知怎的,傅清凝有些心虚,“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人,他还会去劝苦主去衙门告状,我们不用理会……对了,爹,那间铺子的房契我拿到了。”
傅诚听到最后一句,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满是喜意,还有些得意,“我儿聪慧,爹早就知道你能办到。”
梁洲知府衙门一大早就有人跪在门口,手中拿着血书顶在头顶,声嘶力竭的求刘大人做主。
离那血书近了,还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上面的血迹还没干呢。有书生在一旁细细读来,字字泣血,状告曲子录虐打人致死,又威逼利诱不让其家人告状,拿了银子的家人夜夜噩梦不敢闭眼,终究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哪怕赔上性命,也要帮他讨个公道。
不只是知府衙门,就在梁洲各大早市,也有那苦主的家人当街下跪,早上最热闹的就是各早市了,很快就好多人都知道了此事。纷纷好奇曲子录是何许人,居然胆敢在刘大人辖下杀人,还闹得苦主家人当街下跪来逼迫。
知道的人多了,很快就有人扒出来曲子录的家人和亲戚,发现曲家只是普通商户。但有一点,曲子录的姑姑,就是知州夫人。
牵扯上了知州夫人,流言就传得更快了,但凡是这种官逼百姓的事,哪怕事不关己的人听到了,也会好奇一番前因后果,用早膳的时候,不只是普通百姓,就是各富商家中,采买的人回来,也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传到后来,就成了知州夫人袒护杀了人的侄子,杀人这样的大事都能让人闭口,除了银子之外,指定借了势。于是,就有人暗暗揣测期间刘大人是不是也插了一手。当然了,这话没有人敢说。但都悄悄指一下衙门的方向,心照不宣。
刘大人得消息时,还正在用早膳,听闻底下人禀告说有人状告表少爷,他放下碗筷就往衙门赶。门口已经挤了许多人,这也正常,只要有人告状,都不乏看热闹的,以往他审案都会大开公堂,特意让人看看他断案,以示自己大公无私。
但今日看到面前的情形,刘大人无比后悔自己没有住在后衙,要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快到衙门口的时候,还得车夫吆喝着让堵在路上的众人让道,好在看到他的马车众人都自觉让开。就算是如此,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刘大人额头上都有人汗珠,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他在梁洲这几年的政绩没了不说,很可能这头上的官帽都要脱了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一脸严肃的接了状纸,请了告状的人进去,问明情形后,又让人去锁了曲子录来。
曲子录一身内衫,听说是从床上抓过来的。矢口否认,但人证物证俱在,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刘大人对他用了刑,让先打二十板,曲子录还在强撑,但两板子下去,他就开口叫姑父,满口求饶,一摊烂泥般,很快就在状纸上画了押。
曲子录认罪,围观的人无不赞刘大人为官清正,还大义灭亲,众人当场就交口称赞,还有那胆子大的,在刘大人路过时求他在梁洲城做一辈子知府。
傅诚一整天没出门,打发了下人去衙门打听消息,知道曲子录被判了秋后问斩之后,他才真正松懈下来,喝了一口水,“如此,婚事肯定不成,只是刘夫人那边……”
恰在此时,嬷嬷急匆匆进来,“老爷,刘夫人到了。”
傅诚不悦,“慌慌张张做什么?”
嬷嬷不敢再说,垂下头老实站到了吴氏身后。
刘夫人上门,吴氏只得出去见她,傅诚送她到了外院,“不用怕,如今她正是风口浪尖,不敢对我们如何。”
傅清凝不放心,陪着吴氏。
刘夫人进门后,不待吴氏让人上茶,也不坐,只冷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你们,还害得老爷不得不关押了子录,今日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仇我记下了。”
吴氏当然不认,一脸茫然,“夫人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民妇怎么听不懂?您侄子怎么了?昨日我得了消息,立时就让人去唤我们家老爷回来议亲……”说话间还看向傅清凝。
傅清凝摇头,“我也不知。”
确实不关傅家的事,此事从头到尾他们家都没沾手,就是想沾,也根本来不及,傅诚今早才到家呢。
刘夫人满脸嘲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傅清珠急匆匆赶了出来,刚好遇上她冷着脸离开,忙迎上去,“夫人,这就要走?”
刘夫人实在不耐烦应付她,看也不看她,甩袖就走了。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走远,傅清珠皱皱眉,看到从正房出来的母女就有了些不满,当然了,她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对着吴氏,只看向傅清凝,“姐姐,我知道我先定亲你心里不平,但你也不能在我还没进门就故意怠慢得罪了她,你这样让我以后在知州府怎么过?”
第二十二章 见面
她这么不客气,傅清凝有些诧异,不过想想昨日她已经和知州府二公子定了亲,如果没意外,这门亲事算是板上钉钉,她二少夫人的位置算是妥当了。
傅清凝都气笑了,知州夫人上门来怒气冲冲离开,她不想着问问吴氏有没有受委屈,反倒责怪她们没有好好接待。
这些日子吴氏待她不亲近,却也没有亏待了她。果然是女生外向,真心一个白眼狼。还没嫁呢,就想着知州府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曲子录的事情后,她二少夫人的位置还稳不稳当?
傅清凝一点都不想和她掰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你去了知州府,爱怎么过怎么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完,扶着吴氏就要回正院。
傅清珠满面胀红,本以为她嫁入知州府,傅清凝会讨好她,没想到她还是一样不客气,就在母女两人就要离开前院时,到底是不甘心,傅清珠扬声道,“你们往后有事别来求我。”
哟呵,她还真是底气十足。
老夫人对她够好了吧?但从老夫人病了之后,她还是和以往一样天天去请安,别的根本就不多问。老夫人的病有蹊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测到,傅清凝就不信她一点不知。但是她有因为这个来找过傅诚吗?别说傅诚了,就是吴氏和她面前,都一点没提过。
这样凉薄的性子,傅清凝还真不觉得自己有事情求上去她会理会。
傅清凝不想理她,吴氏却忍不住了,刘夫人上门来让她忍气吞声也就罢了,这么个还没嫁进去甚至是聘礼都还没下的侄女也想要让她低声下气?
吴氏回身,冷冽的目光扫视她一眼,傅清珠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就听吴氏道,“我们傅家高攀不上二少夫人,为妨日后我们这些不知理的亲戚巴着你不放,你最好现在就搬出去住。”
傅清珠愣了愣,不敢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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