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滚烫的泪一滴滴滴落在了邵淮的脸上,他抿了抿嘴唇,能说出口的却只剩了一句话:“对不起。”
他若是早知道自己会爱上这么女人,别说皇位,哪怕是现在的地位都割舍了,也不会放弃了自己的天伦之乐,他若是早知道承宣会无辜丧命,不管任何顾虑至少也会让他能活的肆意妄为。
就像许烟月说的那样,他一错再错,以至于没有给他们留一点退路。
许烟月平息着情绪,她才要起身,便被邵淮一把拉住。
“所以你拿掉肚子里的孩子,跟邵思秋也没关系是吗?”
邵淮冷不防地问起。
许烟月冷笑:“你不想要的时候,
就让我的孩子去送死,想要了我就再给你生?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从头上流下的血迹遮挡了邵淮的视线,他拿手轻轻擦了擦,那张脸便更加狼狈了,可也让他更加看清了许烟月眼里的憎恨。
“你跟赵熠合作,无非就是想替宣儿报仇,想报复我。”他的声音已经镇定下来了,“月儿,你想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我不是比他更合适吗?”
许烟月没有回应。
邵淮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敌过一阵阵晕眩昏死过去。
老夫人那一下砸得不轻,他坚持到了现在便已经是撑到了极限。
许烟月死死盯着他昏迷的脸,她恨不得这个人去死,却不能现在死。
邵淮若是现在死了,仅凭她自己,是无法对真正的凶手报仇的。
她想起身,却发现邵淮的手还无意识般死死拽着自己衣袖的衣角,许烟月用力才扯了出来。
不去看躺在地上的人,她开门出了房间。
钱平在门口正等着焦急,见了许烟月出来也是不敢造次,忙低下了头:“夫人。”
许烟月看也不看他,等她走出去了,钱平才敢进了房间,看着地上的邵淮那一脸的血也是一慌,忙喊道:“快去叫大夫。”
许烟月也不管后面的喧闹,径直出了府。
邵府现在算是乱做了一团,也没人敢拦她,许烟月等了一会儿,谢以果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夫人。”
许烟月的身上还带着邵淮留下的血迹,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她自己受了伤才放心下来。
“秀婉现在怎么样了?”
谢以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们把人救出来了,但是……现在郑小姐应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情绪不太稳定。杨开运也在秘密满城搜捕她。”
那天许烟月根据邵淮鞋上的泥猜到了他去了哪里便传信给了他们,还好那日下了大雨,他们顺着车轮的痕迹找到了杨开运关着秀婉的地方,只是杨开运看守太严,他们才费了一番功夫把人救出来。
救是救出来了,只是想到那人现在的模样,谢以便忍不住微微皱眉。那些男人,怎么能柔弱的女子手段一个比一个残忍。
“邵淮现在昏迷了,你把消息放出去,杨开运自然能忙到顾不上秀婉。”
邵淮虽然平日里压着他们,但是他现在一躺去了床上,一定会有人按耐不住。
她跟着谢以来到郑秀婉的藏身之地,郑明博正在门口,看到她对她施了一礼:“夫人,您来了。”
他虽尽力保持着镇定,眉宇间却还是流露出了焦急。
“秀婉在里面吗?”
郑明博点头:“小姐现在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愿让大夫看,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许烟月停住了走向屋里的脚步:“先生与我仔细说说吧。”
这是她第一次问起了郑秀婉的事。
郑明博叹了口气,也没隐瞒,将那些往事都说给了许烟月听,末了才又说。
“现在虽是杨开运控制着郑家的家业,但毕竟小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我原本是想联络宗族的长老同商会的成员们,支持小姐回郑家掌权。只是小姐本就是女人,若再用这个样子出面,恐怕无法服众。夫人,”他对着许烟月行了大礼,“再过两日就是京城商会成员们聚会的日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虽然这些天奔波的收效甚微,但小姐如今是郑家唯一的血亲,无论如何也可以一试,只是……她不能用这个样子出现。
许烟月进屋时,郑秀婉正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也不看来人,那憔悴的样子哪里能看出往日的明媚。
“秀婉。”她轻轻叫了一声。
郑秀婉身体抖了抖,将脸埋了起来。
许烟月看了一眼她的腿,眼眶微微酸涩,她坐在床边,将郑明博准备的饭菜放到了桌上。
“你曾经与我说过,”许烟月坐了半晌,才终于开口,“你想过任何结果,也绝不惧怕。现在还没结束不是吗?秀婉,”她的手摸在了女人的头上,“现在还没结束。”
郑秀婉捂着的脸从眼角不断流下泪水:“我斗不过他的。”
“我们总要试一试的,秀婉,那是你的父母留给你的,我们总要去争取拿回来。杨开运他怎么配?”许烟月心里都是对她的心疼,她这才知道这个人一直在承受着这样的血海深仇,“那个杀人凶手怎么配拿那些东西?”
郑秀婉慢慢地哭出了声:“我对不起我爹,他明明阻止过我,是我不听劝。是我执意要嫁给那个畜牲。”她就是死,都不足以挽回自己的过错,“阿月,爹他就算在世,也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配,我怎么配?”
许烟月将她抱住:“秀婉,你好好回想一下,你爹可会真的怪你?”
郑秀婉只低声哭着,她想起自己闹绝食也要嫁给杨开运,父亲重重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