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原本分不清是呓语还是嘱托的遗言,等了一百年才被人想起要去实现。
哪怕是救世主都未必能找到一个百年前连姓都没有的人的故乡,也就更不可能找到那不知是否还存在的一棵树。
这个和平的世界里有千千万万的杏花树,它们都比你最爱的姿态还要美,因为不再生于焦土,不再见证生死离别。
所以它们与你相伴,你一定不会觉得寂寞。
随着人流继续往外走去,两侧的墙壁上还是一些烈士们的照片和文字资料,有些文字很陌生,有些名字很熟悉,路俏一边走,一边看着后来的人们用文字记载着她同伴们的死亡。
在铁骨营里从来不服从她管束的葛成死了,没有死于僵化也没有死于战争,而是在战斗胜利之后自杀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因为他不识字,所以就连遗书都没有。人们之所以能对他有印象,只不过因为他是战后第一个死去的铁骨战士而被史学家们多写了几笔而已。
罗小飞和詹秋雁都熬过了战争,他们是在结婚之后的第四个月一起死在了新房里的,也算是应承了他们的誓言,做了一对永远在一起的鸳鸯,只不过詹秋雁是死于身体僵化,罗小飞是自杀而去罢了。
心中没有痛苦的人是永远不会理解自杀者的,因为死亡的恐惧才是人类自有文明以来最想战胜的敌人,文明本身就代表了人类的群体意志。所以,自杀,就是一个人类个体对这个强大敌人的全盘投诚。
葛成也好,罗小飞也好,他们没有赢得坠星之战的胜利,但是他们等到了战争与死亡之间的那一线光明,沐浴着这样的光,他们又在与死亡的搏击中缴械投降
走过遗物陈列馆,路俏并没有见到什么能够引起她对伙伴回忆的东西,大概是因为真正宝贵的东西总是随身携带,想来这些人大概是觉得哪怕和自己一同湮灭,也胜过在那个无望的世界上两相分离吧?
在遗物陈列馆的出口处,一套青色的庆朝宫女服装款式的衣服被悬挂在玻璃柜里,年轻的老师对他的学生们故作神秘: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套前朝宫女的衣服么?”
“这也是遗物?”有的学生仔细打量着宫女服装上面的绣线,非常不解,“老师,这件衣服明明是现代制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