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卿也终于失了耐性,她起身将碗搁在一旁桌上,冷冷道:“江山都要守不住了,你却还要护着那样一个女人?”
俞厷道:“朕的江山怎会守不住,李曻、李曻马上就要回京了,到时候赤巾军……”
“李曻不会回京的!”李婉卿上前瞪着眼低低道:“他要是回来,云蓉还怎么死呢?”
俞厷顿时愣住,半晌后才缓缓出声:“李曻不回京,那、那便是违抗圣旨……”
李婉卿笑道:“他会回来,不过不是现在,你可知现在整个洛京城的百姓,都在骂你,骂你不舍杀妖后,要将大俞江山毁为一旦。”
俞厷颤抖着道:“婉卿,为什么你要如此,朕对你还不够好么?”
“好?”李婉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般,忽然大笑出声,笑了许久,她才道:“你的好,我受不起,我也不想受,打我从你身旁醒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想要杀了你……”
李婉卿一股脑将自己在宫中所有的怨恨全部道出,俞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宠爱至极的女人,原来这样恨他,这样盼着他死。
他起初是震惊中夹杂着伤心,可后来越听,他越觉出不对。
“那仙丹有问题,季太医是你安排的人?”
李婉卿抹掉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俞厷继续问道:“那温辛恒也是你的人?”
李婉卿嘲讽着道:“看来你也不傻啊。”
“那母后,你将她如何了?”俞厷颤声问道。
李婉卿抿唇笑道:“你对云蓉还真是不一般啊,自身都难保了,还惦记着她,你放心,自然有人照顾她,这我还是听张贵妃说的,云蓉曾多次将貌美的女人做为人彘,这次,她总算自己也能体会到了。”
李婉卿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云氏死去,她要让云氏尝试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俞厷顿时转哀为愤,他紧紧抓着床褥,整个脸颊都在发颤:“毒、毒妇……来人,来人!”
李婉卿摇头叹道:“我若是你,便省两口力气,没准还能多苟延残喘几日。”
李婉卿说完扬长而去,整个龙庆殿便又只剩下俞厷一人。
夜深,一个小太监来伺候俞厷喝药,俞厷警惕地看着他,不敢张口,小太监扑在床榻上低声哽咽道:“皇上,皇上您定要快些好起来啊,奴才是小德子啊,怎么会害您……”
俞厷仔细端倪着他的样貌道:“小德子……朕记起来了,当初你做错事,刘公公要杀你,是朕免了你的罪责……”
那次也是俞厷酒醉了高兴,不想触霉头。
小德子忙点头道:“奴才这条命是陛下的!”
俞厷点点头,将药喝下后,低低在他耳旁吩咐了几句。
…………
温辛恒正在龙庆殿外守着,忠国公府忽然传来急讯,老国公温良忠昏迷不醒,怕是要不行了。
他派人去将李婉卿叫来龙庆殿,这才往温府赶去。
一进温府门,温良忠身边的小厮像是等候多时的样子,忙将他向书房引去,温辛恒觉得古怪,不由顿下脚步。
“我父亲可在?”温辛恒问道。
小厮道:“二爷在,二爷也在书房。”
温辛恒蹙眉又问:“既然祖父身子不适,为何不在寝屋休息,跑去书房做什么?”
小厮淡定自若道:“老爷在书房强撑着一口气,就是要与众人吩咐什么,公子去了便知了。”
温辛恒虽觉出不对,可他还操心着宫里的事,不想再多耽搁时间,想来也是在自家府中,应出不了大事,索性就继续跟着小厮。
书房内温良忠穿着忠国公服,面前是先帝赐的忠国公金令,听到推门声,他抬起眼来看着这几个儿孙中,身子最挺拔,性子却是最倔的孙子。
温辛恒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淡定地上前对他作揖道:“祖父身子可还安好?”
温良忠冷冷道:“你可认得我这身衣服,认得我面前这张令牌?”
这会儿温辛恒已猜出了大概,他如实道:“这是忠国公的象征。”
温良忠还托着病身,他摇晃着撑起来,一掌拍在桌上,冷声呵道:“不孝子,你还认得啊!”
温辛恒一撩裤摆,顺势跪在他面前。
温良忠定了定神,语气稍稍缓了几分:“交出禁军令,杀了李婉卿,我温良忠还认你这个孙子。”
温辛恒抬起头,目光尖利:“俞厷那样对祖父,祖父为何还要……”
“放肆!”又是重重一掌,这次整个案几都为之一震,温良忠沉声道:“那是陛下,你胆可直呼姓名?不管陛下如何,我温家乃忠国公府,生生世世要忠于皇室!”
温辛恒梗着脖子道:“俞厷荒淫无度,将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中,如果祖父是真的忠国,那便莫要再插手了,普天之下又不是只他俞厷一人可为帝!”
温良忠噗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晃着向椅子上仰去。
温辛恒忙起身要去扶,就在此时,门被忽然推开。
温实诚一得温辛恒回府的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
二人跑到温良忠身旁,温实诚掏出帕子帮他擦拭着唇角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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