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读大学,那你什么时候毕业的呀?”
“去年。”
“哦……长得一脸老相,原来还是个学弟。”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离沈小甜是否要回原来学校教书这件事儿越来越远了。
陆辛又摆出了标志性的无奈表情。
“你说你就长得这么点儿,怎么就总想显得比我大呢?”
大概因为你是个很不错的课代表吧。
沈小甜在心里想。
“其实小有小的好,你看那个银鱼,太湖小银鱼那么一点儿,名气多大呀,长江淮河这边儿的大银鱼,一根儿这么粗,也没见有人夸它一句。”
陆辛翘起一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他不光比划了,到了吃烤鱼的店里,他还特意点了一道酥炸大银鱼。
“这边儿吃鱼都是水库里出的,新鲜,肥。”
陆辛带沈小甜来的这家店是一家开在水库边儿的店,很有几分田园农家乐的风采,一进店门就看见了挂在照壁上用来装饰的草帽和草编蓑衣。
餐桌之间的屏障也是竹编的屏风,上面还挂着塑料做的假叶子假葡萄。
整体风格与其说是“田园”不如说是“土”。
穿着绛紫色斜襟小袄和收腿裤的服务员们也贯彻了这一个风格。
“再要个鲢鱼头炖豆腐,一个红烧鱼尾,你是想吃铁锅鲶鱼还是鲶鱼烧茄子。”
陆辛问沈小甜。
沈小甜想了想,鲶鱼烧茄子。
“这家鱼是挺好吃的,就是这个装修……这已经好多了,之前这里可不是摆着屏风,是放了假花假树,你知道么?大半个屋子的假花假树,我的天,来一次被辣一次眼睛。后来生意太好了,老板在店里加桌子,才把那些玩意儿撤了。”
陆辛的话音刚落,一个发际线岌岌可危的脑袋从屏风后面探了出来:“陆辛,你来我这一趟就唠叨我一回,我的装修怎么了?我的装修挺好的呀!”
陆辛不想说话了。
男人整个从屏风后面出来,身材整体很富态,好在人不矮,比起胖来更显得壮,眉目长得挺平和的,有种“和气生财”的气质。
他先是跟陆辛打了招呼,然后看向陆辛的对面,愣了一下,他说:
“你是不是,沈小甜?你妈是田校长的女儿田心对吧?”
沈小甜点点头,说:“是,您是……?”
“哎呀,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你这双眼睛长得真像你妈,我呀,我以前跟你妈相过亲。”
沈小甜:……
陆辛:……
生活在小城市就是有这点不好,随便出来吃条鱼,可能都会遇到一个认识你的人。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品味很有问题,还可能是你妈当年的相亲对象。
沈小甜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脂肪在飞速燃烧。
“小甜……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妈现在还好么?我记得她是去广州了?”
“谢谢您的关心,她现在深圳,挺好的。”
“那……你爸……”
“我爸现在是在北京。”
“哦。”男人叹了一口气,“他俩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人都觉得挺般配,我就觉得不合适,你妈看着脾气好,其实很要强的,你爸爸看着是长得好、学问高,其实为人处世还幼稚呢,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肯定打架。果不其然呐……唉,大人不合适,老的操心,小的受罪。”
沈小甜只是微笑。
男人很慈爱地说了几句话,又跟陆辛聊了两句就走了,不一会儿,服务员进来,说他们这一单已经被老板免了。
沈小甜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这个老板,他看人的水平比他的装修审美高多了。”
她妈田心女士何止是外柔内刚,心里装的根本是实心钢杆儿,她爸沈瑜哪里是一般的幼稚,这么多年了想把老婆追回来的手段连个小学生都不如。
只是一下子就在陆辛面前被人揭开了家里这些乱糟糟的关系,沈小甜的心情不是很好。
陆辛的语气一如既往:“你这话应该在老于在这的时候说,说不定不光给咱们免单,还能送咱们一直清炖野生大王八。”
沈小甜抬起头看着陆辛。
男人回看她:“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想起来今天没夸你是大好人。”
“这不就又夸了么?”陆辛伸手给沈小甜的杯子里倒上了茶。
第一道上来的菜就是陆辛特意点的酥炸大银鱼,果然,一条银鱼有手指粗,用筷子一挑,半边身子的肉下来了,能塞满满一嘴,鲜嫩多汁。最棒的是这条鱼几乎是没有刺的,鱼肉的纤维在唇齿间迸发汁水,不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老于找的这个厨子真的不错,外面这层炸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