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他又喊住了人。
阿善回头只看到老道士将竹签又插回了竹筒中,他抚了抚自己的道袍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老道再送你一卦,要想摆脱困局,可以多在雨天出来走走。”
滴答滴答。
一滴微小的雨珠砸到了阿善脸上,她茫然看向老道,耳边全是老道士前面那句‘摆脱困局’。
她现在可不就在困局中吗?
阿善觉得老道士是在提醒她什么,正想多问几句,披衣上的兜帽被人拽起,容羡将阿善裹得严严实实转向自己,他并没有给阿善再开口的机会,而是冷冰冰警告:“江湖道士不可信,就你现在这个身体情况,雨天出来是想继续生病么?”
“跟我回去。”
远处似有乌云罩来,容羡拉着阿善很快又回了车队中。
地面积水太高,阿善站在水中白色的裙摆在水中飘荡。刚才一通跑她的裙子都已经湿透了,这会儿她也不在意自己走在水中,学着那群孩子抬脚淌水的时候,水珠溅到了容羡身上。
容羡低眸扫了眼自己溅水的白袍,似是受不了她,将人一把抱起来塞入马车。
“又有一场大雨要来咯。”
眼看着车队行远,老道士开始动手收拾自己摊位上的东西,随着车队的离开,他也很快消失在小镇中。
“……”
阿善他们赶到沧海城时,正是下午。
这里的暴雨要比任何地方的都大,明明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几个时辰,这里却暗的如同夜晚,厚密的乌云遮挡住天空,沧海城城墙上挂满灯笼。
整个沧海城都被淹了,阿善一行人入城时积水就已经蔓延过人的小腿,越往里走积水越多,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汪洋’,水上漂浮着各种东西,阿善隐约看到一只小孩子的绣鞋。
沧海城的少城主名为易安,是名风度翩翩模样俊俏的公子。
阿善初见他时,易安手中拿着把白色折扇,一双妖异的眼睛轻勾着对她笑,笑意吟吟的模样不带半分忧愁,好似完全不在意沧海城的困苦。
城主易九天与他的情况相反,连日不停的操劳忧虑使他生了场大病,在得知容羡他们到来后,非要强撑着带他们去洪灾区看。
容羡也必须跟着去,他扫了眼从远处运来的木船,帮阿善系紧披衣道:“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这意思就是不准备让阿善跟着去了。
阿善也没有强求,她趴在城墙上望着底下冲毁的房屋树木,只有亲眼见到眼前的情况,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无知。
当初她为了能够顺利逃跑,曾不止一次期待着书中的洪灾快些到来,然而她险些忘了,洪灾之后受难的百姓要怎么过活,这不只是书中的世界,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世界。
“一路奔波,世子妃不进屋休息吗?”
耳边传来低悦的声音,易安一袭白色滚金长袍,撑着一把竹伞走到阿善身旁。
潮湿的风中隐隐飘过什么香气,阿善扭头撞入易安漆黑的眸中。其实这男人长相并不精致,但偏偏生了双过分漂亮勾人的眼睛,见阿善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易安薄唇勾着笑压近,将自己的伞往阿善头顶倾了倾。
容羡才走到城墙下,似有所觉般他仰头往上看,刚好就看到易安为阿善撑伞的画面。冷冽的雨蹿入他的心里,容羡收回视线对身后的修白道:“回去看好她。”
江湖道士之言果然不可信,他说阿善不会有桃花,可容羡却看着这姑娘桃花多的很。
“……”
不知为什么,阿善在易安身上感受到一种怪异感。
这种感觉随着二人的相处时间越久就会越重,她不认识易安,所以在客气聊了几句后她准备回房,易安立在原地单手用扇子敲了几下城墙,他忽然问:“世子妃知道这城墙有多高吗?”
阿善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往下扫了眼,回:“不知道。”
易安又笑,他抬起扇子轻按了按眼角,“曾有一妇人因夫君去世来此处寻短见,她从这跳下去时摔的血肉模糊,尸体抬都抬不起来了。”
说着他目光扫过阿善扶着城墙的手,似真似假道:“那妇人就是在你那处一跃而下,粉身碎骨。”
阿善被吓得赶紧将手缩回。
她下意识想往后退,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她产生一种颤栗感,紧着声音问:“少城主同我说这个干什么?”
易安不答,手中的这扇啪的一声被收回后,他抬眸幽静看向阿善,那一瞬间,阿善觉得他的神情像极了某个人。
就在他抬步向着阿善走来时,背后脚步声渐近,城墙上又上来一人。
易安和阿善同时看到上来的修白,停在阿善身侧的脚步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易安越过阿善淡淡道:“没什么。”
“不过是城墙湿滑不安全,世子妃还是少靠近这里好。”
阿善沉默看着他走远,总觉得刚才易安眸中隐有杀意。
“……”
阿善他们在沧海城住下的第二日,王统领就带着粮饷赶到。一群人集合队伍捞人的捞人控洪的控洪,阿善之后还有幸见到一场隆重的祭祀大典,据说是由叶迦族的大祭司亲自来主持。
这祭祀也就是趁着暴雨停歇时才能举行,圆型的祭台上,围绕着一圈红色火焰。最中央摆放着一个方形石鼎,上面雕刻着立体图腾,洒满黑土的内部插了三根香烛,正燃着青烟。
沧海城人人都信奉叶迦族,他们称叶迦族为神族。
以往上天降灾,叶迦族大祭司举行祭祀大典时坛下会跪满百姓,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洪灾的原因,祭坛下跪着的人数很少,多数都是些青年或是儿童,竟没一名老人。
阿善他们不是沧海城人,所以他们不需要参加祭祀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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