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万福

第96节(2 / 2)

程瑜瑾还在试着挣扎,听到李承璟的话,眉尖轻轻一挑,觉得十分可笑:“前脚宫女才过来,后脚殿下就回来了。我还需要问吗?”

李承璟忍住怒气,尽量平静地说:“那个宫女私自泄露机密,假传消息,当罚。她在哪儿?”

“不行。”程瑜瑾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挣脱李承璟的手,后退一步,抬头直直地盯着李承璟的眼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处罚了她这次,以后,还有谁敢向我传递消息?”

李承璟隐隐含怒:“她的行为有悖宫规,且私自泄密,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不严惩不足以服众。”

“她的行为到底是有悖宫规,还是有悖太子殿下的规矩呢?”程瑜瑾突然抬高了声音问。她盯着李承璟,眉眼含霜:“以前宫人转述殿下的行程,你从未和我追究过,现在宫女在你尚未纳侧妃之前,就偷偷将消息传给我,终于惹怒太子殿下了?”

李承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说:“我从未有过这个打算。刚赐婚时你觉得我看中了你的美色强占你为妾,刚成婚时,你为了安抚皇后而想给我塞人,现在,你仅凭一个宫女的只言片语,便怀疑我想纳侧妃?在你心里,就从未信任过我,是吗?”

程瑜瑾眼睛里忽然涌出水光,她猛地撇过头,用力掰李承璟的手,然而两手使上了全部的劲都没法将他的胳膊撼动分毫。她挣扎无果,回过头用力瞪着李承璟:“放手。”

李承璟视若无睹,依然盯着她的眼睛,似是想看到她心里去:“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成婚两年,你曾有过信任我吗,你有过哪怕丝毫动心吗?”

从上个月起,他们就成婚整整两年了。两年来他们从未争吵过,甚至连冷战、闹口角都不曾。外人将此传为佳话,处处传颂太子和太子妃温和明理,从不吵架。然而童话终有破灭的时候,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争吵。

程瑜瑾和李承璟都是谨慎周全的性子,不似其他夫妻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但是有些时候,爆发出来两人吵一吵,矛盾就散了,像程瑜瑾和李承璟这样一直沉积,一直压抑,一旦爆发就是致命的危机。

程瑜瑾情感薄凉,利己至上,李承璟刚成婚时觉得无所谓,只要她人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可是事实上人都是自私且贪婪的,李承璟对程瑜瑾的感情再明确不过,这些年程瑜瑾也会对他笑语晏晏,温柔体贴。她做的实在是太完美了,李承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换任何一个人,程瑜瑾都是这样一个好妻子,是不是换任何一个男人,程瑜瑾都会这样对待他?

这些事情李承璟不想考虑,难得糊涂,有些事情一旦追究明白了就回不去了。李承璟一直在内心里告诉自己,这样也很好,她和孩子都在自己身边,儿女双全,家庭和睦,众人称赞,这一切已经足够完美,他还奢求什么?

可是今日纳侧妃一事,还是瞬间将李承璟内心深处的怀疑引燃了。程瑜瑾一句话不问就认准了他想纳董将军之女,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什么?这两年朝夕相处,她有过丝毫,将他放入心里吗?

侧妃一事充其量只是个引子,两人对彼此感情的怀疑,才是这场争执的根源。这个隐患极其致命,但是两个人谁都不说,相处时依然温柔体贴,宁委屈了自己,私下里在心底不断推敲,也从不肯现于人前。他们俩的矛盾平日里看不出来,直到今日,终于引爆了。

程瑜瑾听到李承璟的话,眼泪悠悠在眼眶里打转:“你说什么?你竟然这样质疑我?”

李承璟看到程瑜瑾哭了,神情明显一怔,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放松。程瑜瑾完全没有注意肩膀上的桎梏松了,她极力忍耐,眼泪还是扑簌簌从眼眶滑落:“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你都要纳侧妃了,我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对你来说有区别吗?莫非,太子殿下也觉得我应当为你守身如玉,满心满眼都是你一个人,你却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李承璟,就算是我父亲,素来被京城众人看不上的酒囊饭袋,也从没有对妻妾做过如斯要求。”

李承璟心中的感觉非常一言难尽,无奈道:“你又拿我和程元贤比?”

“太子运筹帷幄,步步为营,我父亲当然不配和殿下做比。”程瑜瑾眼角还挂着泪,可是眼神却咄咄逼人,“太子殿下如今为奸人陷害,被夺职禁足东宫,百姓和官员都十分为殿下抱不平,殿下此刻正该顺应民心,拨乱反正,诛杀妖道,恢复朗朗乾坤。殿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此要紧,兵力当然越多越好,笼络的势力也越大越好。殿下已经筹谋了这么久,为什么在最后一步反而犹豫了?你纳董将军之女为选侍,对东宫、对董将军都好,还能收获一位对殿下极为痴心的千金小姐,殿下究竟在犹豫什么?反正我已经有了明乾明月,殿下不必再担心嫡长子的问题了,我身为太子妃理当深明大义,无条件支持殿下的事业。殿下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的阻力。”

“我从没有想过纳妾。”李承璟发现程瑜瑾现在在气头上,试图避开这个话题,“你先冷静一点。纳侧妃只是幕僚的提议,我已经否决了。那个宫女只听了半截,事实并非如此。”

“你平时如果没有流露出类似的意思,幕僚会提这种建议吗?”程瑜瑾完全不管,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简直要飞出刀子来,“所以你确实是这样想的了?你想另娶新人,却还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忠贞不二。担心我不同意,便率先倒打一耙,说我对你不上心,从没有信任过你。你这般行径,连程元贤都不如!”

李承璟发现完全说不过程瑜瑾,只好叹了口气,说:“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道理只会越辩越明,太子说不和我做口舌之争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我在强词夺理吗?”

李承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曾经还看霍长渊的热闹,然而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怼。

李承璟终于体会到当初阮氏、霍薛氏、霍长渊等人的心情了,程瑜瑾太能说了,完全无回嘴之力,说什么都是错,不说更是错。李承璟彻底放弃了和程瑜瑾讲道理,伸手一搂将程瑜瑾抱起来:“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争不过你。但是纳妾之事纯粹是你冤枉我,你好歹听我把后面半截话说完。”

“你放开我!”程瑜瑾正在气头上,突然整个人被李承璟搂住,气得不轻,“别碰我,少用动手动脚这一招转移话题。”

这些话李承璟听了就生气,他将程瑜瑾抱起来放在书桌上,扣住下巴直接吻下去。程瑜瑾话说到半截,突然嘴被堵住。李承璟以前很温雅,从没有这样强迫她的时候,他的气势太过强硬,程瑜瑾全然被掠夺,不由向后仰倒。她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到后面不由用手敲打李承璟的肩膀。

李承璟终于放开她后,两个人都剧烈呼吸。程瑜瑾这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完全仰躺在桌子上,两边的卷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扫落在地。程瑜瑾捂住不知道被谁咬破的唇角,放眼四周,觉得简直不成体统。她想要赶紧下来恢复仪态,却被李承璟拦住。李承璟两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完全堵死程瑜瑾的路。程瑜瑾着急,用力推他的手臂:“快让开,一会有人进来了成什么样子?”

“早就没人了。”李承璟完全不为所动,宫里伺候的人听到书房的动静,早就识趣退出去了。虽然并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但是现在殿里空无一人,李承璟要真想做点什么,其实也可以。

李承璟拦住程瑜瑾,十分坚决:“先把话说完再下去。不让我碰你,嗯?”

程瑜瑾愤然打开李承璟的手:“青天白日,你做什么?”

“我若是非要做什么呢?”

程瑜瑾捂住领口,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李承璟叹口气,伸手理了理程瑜瑾在方才挣扎中落下来的头发,道:“我从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程瑜瑾沉默不语。她此刻半躺在宽大的书桌上,两边的笔墨、卷轴散乱一地,李承璟的袖子拢在她身边,和她的裙摆彼此交叠。李承璟说:“言出必行,是我对自己的原则。我最开始单独允诺你,你不信,我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四十无子才纳妾。如今多亏你,让我在二十多岁就有了儿子,纳妾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瑜瑾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明显在评估试探。李承璟微微叹气,说:“刚才是我不好,我太过着急,把你气哭了。我从没有想过让第三个人插入我们之中,董将军那里,我也已经明确给了推拒的口信。”

“真的?”

“真的。”李承璟说到这里不由挑了挑眉,“要不是那个宫女听风就是雨,什么都不明白就来给你传信,这件事你压根不会知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如今不会,以后也不会。”

程瑜瑾怼遍天下无敌手,现在听李承璟这样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对,我是真的冤。”

程瑜瑾又愧疚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推了他一把:“好了,是我错怪你了,以后我一定相信你。快让开,孩子们要醒了。”

“急什么。”李承璟却纹丝不动,甚至单手撑着身体,另一手擒住程瑜瑾下巴,朝下慢慢逼近,“我最开始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眼看他要贴下来,程瑜瑾只好往后挪,胳膊肘一动又乒里乓啷扫落很多东西:“什么?”

“你不知道?”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我哪记得是哪一句?”

“好。”李承璟十分大度地点点头,丝毫不为难快从桌子上掉下去的爱妻,“你想不起来,那就别下去。”

“你快走开!一会孩子要哭了,让宫人们进来看到,成何体统!”

“书房里动静这么大,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总不能凭空担白日宣淫的名吧。”

程瑜瑾听到那个词脸都红了:“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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