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看他状态不太对,又小心地伸出了手:“坐、坐下来说好吗?面具也摘下来吧?我、我和你爸爸,不太怕的。”
袁盛却没有动,他淡淡道:“我需要你们去接洽官方组织,再调取这辆车当天行进路线的所有监控录像。我需要有人盯着警局,随时有消息随时反馈……”
袁太太连连点头:“好,好。”
一直没有开口的袁父,沉声开口:“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这么动手?”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怪物。”
袁父扭头问谈父:“没记错的话,白家那小子,和这类组织接触比较多吧?”
谈父点头:“给白家递个名帖,直接从他们那儿去接触。这样更快。”
“我和袁哥近期肯定会在外多活动了,外面如果有什么人说闲话,你们就得自个儿多担待着了。”谈镜笑呵呵地说。
谈太太骂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果然是这些年……生疏了。”
谈镜还是笑呵呵的,没多说。
袁父沉声道:“新的身份,包括车、银。行。卡,一些必需品,我会让人准备好送到这里来。”
谈太太咬咬牙道:“如果可能的话,不如一块儿吃个饭吧?就一顿。”
谈镜扭头看袁盛:“我没意见,看袁哥……”
袁盛脑中某个念头越发清晰,他抿了下唇,开口道:“哪怕牧水死了……”
袁太太连忙道:“我懂我懂。我们……我们不会有任何不满。就,就当她已经是袁家的媳妇儿了。将来你要安葬她,给她立碑,就立在袁家陵园。”袁太太绞尽脑汁地讨好着多年不见的儿子:“……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你要是有她的照片,还可以拿来p一下,也能p出个结婚照,到时候就挂家里,挂家里。”
谈镜扶额,心底的悲伤反倒被冲淡了点儿,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袁盛竟然还正儿八经地考虑了一下,然后应了声,说:“他不是女孩子。”
袁太太怔了下:“男、男的?”
她倒抽了一口气,那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但……但……“……那不是媳妇儿,是女婿?”
袁盛顿了下,思绪一下又飘到了牧水那张面容上:“是媳妇儿。”
“好……男的,也、也没关系。男的也好,你、你喜欢就好。”袁太太磕磕绊绊地应声,应完声,她还一把揪住了袁父的袖子,说:“别人把咱们媳妇儿杀死了,那,那不行。这口气,袁家,忍不下。”
袁太太越说,还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尽管那儿媳妇是个男的,这么多年就没听过点信儿。但正因为多少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消息,这会儿想起来才觉得格外的难过悲愤。
他们恨不得将这些年亏待儿子的愧疚,在这一刻全部补回来。
袁父没吱声,但面上也拢着愠怒之色。
打破凝滞气氛的是管家。
他躬腰问:“几位都在这里用餐吗?”
谈太太赶紧一拍板:“对,就在这儿。”
直到上菜,谁都没再开口。
生疏冷淡,不是一时间就能补起来的。他们彼此心底都清楚。所以沉默也好,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就已经是难得了。
也就是到这时候,袁盛才摘下了面具。
袁父和袁太太怔怔看着他的面容,和年少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俊美非常。堪称是他们这对夫妻生下来的最完美的杰作。
他模样,又极度聪颖,如果不是……
袁太太骤然撞入袁盛冷漠的眼里,她一下子回了神,不敢再细看。
也是有变化的。
早两年见到的时候,他整张脸都笼在晦暗的色彩下,面上混着冷漠与幽暗,让人看上一眼,都不自觉地心底发颤,仿佛见到了恶魔。
但现在,他的眉眼缀上了不一样的亮色。
可这点亮色又渐渐被冷漠与狰狞所替代。
是因为那个叫牧水的女孩子,不,男孩子死了吧。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无非就是,在给予光亮之后,又一朝悉数抹去……袁太太怔怔地想。
牧水打了个喷嚏。
白适文的步履一顿,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将牧水笼在了里头:“别感冒了。”
因为白适文的动作,周围的镜头一顿,然后紧跟着疯狂拍了起来。
牧水推开了白适文的手:“……我又不是真的女孩子。”
“一样都很脆弱,容易感冒,只要是人类。”白适文淡淡道。
旁边的人只看得见他们的嘴唇在动,但却并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牧水送着白适文进入会场,就暂时跟保镖离开了。
保镖守着他坐在了餐厅里。
透过餐厅的透明玻璃,媒体们疯狂抓拍着他的身影。
这两年,国内的媒体越来越趋向于国外的媒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