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想着,低下头去,“谢谢吕总指点,我在公司里原本就是不懂事的新人,一定会按着前辈们教导去做的。”
“前辈教导未必就是对的,你觉得呢?”
宋书迟疑不语。
吕云开这次沉默更久,又叹了第二声:“如果这段时间里公司内隐约的风起云涌不是我的错觉,那你就是为了当年的故人回来的。”
“——!”
宋书瞳孔轻缩。
几秒后她茫然地抬起头,眼神迷茫,“吕总是说什么当年?我有点不太明白。”
吕云开笑,“不明白好啊,不明白最好。”他一顿,“可你如果明白,那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当年那件事牵连深广,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宋书慢慢敛下眉眼,“吕总看来是认定我和您认识的那位故人有关系了?时隔多年念念不忘,吕总对那位故人是怀恩还是有怨呢?”
“你不必试探我,我和那位故人无恩无缘,我只是一位旁观者罢了。”吕云开停顿几秒,突然笑起来,“原来你是怀疑我啊,难怪,难怪。”
宋书这一次也不解释了,直直抬头望向吕云开,笑意薄凉而锋利,“吕总觉得自己嫌疑大吗?”
吕云开和她对视两秒,突然开口。
“……我有罪,旁观者都有罪。但有些事情有些时候进退两难,说或者不说,都是有罪。”
宋书攥紧指尖,“受教了,吕总,这是我听过的最棒的诡辩。”
“你不懂,我不会强求你懂。就像你也不必强求我懂你这些年的艰苦、更不要指望能拿它们打动我一样——当年那件事里我选择明哲保身,再过十年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宋书眼底情绪剧烈地晃动了下,只是很快被她尽数按捺下去。
须臾后,她低头笑了笑。
“当然。如果吕总真的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那我也不想牵涉任何无辜的人入局。”
“你这一点上,善良得和我那位故人更像了。”
“……”
吕云开放低了声音,“可是她也有罪,她的罪连累了那么多人,罪也罪在她的善良——这一点你懂么?”
宋书一顿,笑意更加明媚,眼神也更加沉冷:“对豺狼虎豹的善良就是罪,血淋淋的教训都留下多少年了,我怎么会不懂?”
“那你就比她聪明。”“……”
“聪明的人活得才能长久。”
“……”
吕云开在这场庆功宴结束前就离开了。他是vio的实权副总,因为vio的改制和重点倾斜,也是公司里除了总经理外最忙的一位。
他走之前给宋书留了最后一句话——
“有时候,恩情比恩怨全无更容易招致冤仇。”
这句话后,宋书独自一人拿着冰凉的香槟杯,站在长桌前久久不能回神。
这句话后的那个小小的答案,她和余云涛、余起笙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想去想——确定的线索和信息里,当年举证的高管直指vio当今的副总。
而他们之所以将吕云开定为最大嫌疑人,就是因为统管负责人事部、办公室、风险管理部三大部门的另一位林姓副总林o,当年就是白颂最为赏识的人才,也是被她从一个毫无背景的新入员工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们下意识地规避了这样一个人,或许还是无法直面人性里最恶的那一面吧。
宋书都忘了,白颂就是死在这上面的。
庆功宴临散场,宋书给安行云打了一通电话,她们之间极少私下联系,只是吕云开那句话让宋书想起之前拜托安行云代为查察的事情。
电话一通,两人简单几句后迅速切入正题。
“我当时请您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嗯,我查过了。21层副总办公室确实有人以副总直批的名义秘密去档案室调查过你的履历信息。”
“……”
宋书呼吸一紧,皱眉想着吕云开在转移嫌疑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有多大。
不等她想完,就听安行云又说:“我还查到了更细节的——确实有人去查过你的履历,但那人并不是吕云开办公组里的人,而是人事部顶头、还在出差的那位林副总、林o的助理。”
“——!”
宋书瞳孔蓦地缩紧。
安行云慢慢叹了口气,“人还在出差,却已经对公司里的新入员工这么‘关心’——看来这件事上,是我们看错人了。”
“……”
沉默许久,宋书才慢慢回神。
“看错人确实是一个很致命的事情啊,安姨。不过我们更幸运,我们还有机会。”
“这件事我会和余云涛联系,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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