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离开半分钟,厨房里梅静涵才不安地转头,问秦屿峥:“我刚刚没看错吧,囡囡是不是眼睛红了?”
秦屿峥皱着眉,“好像是。”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但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囡囡的性格我了解,她才不是那种会耍性子的——肯定是这个秦总的问题,他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囡囡的事情,刚刚被囡囡抓包了吧?”
“……她看的是秦楼手腕,又不是手机,抓包还能靠手腕吗?”秦屿峥无奈地问。
“也对噢。”
“行了,你也别乱操心。等他们谈完以后,你再问问就是了。”
“嗯。”
另一边,一楼的衣帽间里。
宋书停住身,似乎是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她站在原地僵了几秒,才回头关上衣帽间结实的推拉木门。
门缝合拢以后,宋书没有转身,而是慢慢松下肩膀靠到门上。
背对着任她拽了进来的秦楼,她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再忍不住,挣扎着跳出眼眶,无声砸落到地面上。
一颗又一颗的水滴打湿了浅灰色的地面,留下更深的接近黑色的痕迹。
和别人不一样,她哭的时候都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秦楼愣住了。
进来之前走过长廊,这一路上他想不管小蚌壳怎样的斥责和恼怒他都能应付得来,也都能尽力哄得好——可他唯独没想到,进来以后小蚌壳一个字都没出口过。
一个字没出口,然后他第一次看见小蚌壳哭了。
秦楼懵得脑袋都空白。
这一秒里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恶意地逗不开壳的女孩儿说话,她坐在书桌前专心写作业不肯理他,他又气又恼,坐在她的桌角晃着腿打量她那张没表情的漂亮的小脸,然后憋着坏问:
“小蚌壳,你以后要是哭了,掉下来的会是金豆子还是白珍珠?”
那时候的小蚌壳仍旧没理他。
但那个答案秦楼现在知道了。
原来既不是金豆也不是珍珠,是刀子,锋利的冰冷的,一把接一把的,狠狠地往他心口最软的地方扎。
疼得他懵住,疼得他浑身发麻,像根木头像个傻子一样杵在原地。
好半晌秦楼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他慌了神,上前两步又手足无措地停住,反应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把人从后面抱住。
然后抱得紧紧的,很用力的,像是生怕她跑掉。
疯子手忙脚乱,眼神也慌得飘,他只能循着本能低下头去隔着柔软的长发亲吻女孩儿的鬓角和被泪水打湿的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洋娃娃。”
“……”
他的手就抱在她的身前。宋书僵了几秒,眼泪还落着,也不去管,她只低下头拉住他左手的衣袖。
秦楼一停,想阻止却不敢。
他第一次见宋书哭,还是这样安静地掉眼泪,心疼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细密的针在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袖子还是被宋书颤着手指尖费劲地拉了上去。她在厨房看见的那个可怕的疤痕再一次露出来。
那是一个“书”字。
只是层层叠叠地刻了太多遍,伤上加疤,疤上加伤,那一整块手腕的位置没有一点是好的。
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明明、明明只是在这里咬了一口啊。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那她怎么都不会下得去口。
宋书无声地咬住唇,眼泪落得更急,簌簌地掉下来,有的砸在地上,有的落在秦楼的衣袖上,还有的点湿了他的手腕,落在那个难看得快要辨认不出来的“书”字上。
宋书眼睛里像是被针扎了下,她慌忙伸手去擦那滴落上去的眼泪,像是怕泪水浸渍,弄疼了这个已经再次结痂脱落的伤处。
只是她发抖的手指尖还没有落上去,就被再也忍不住的秦楼一把抓住。
秦楼忍无可忍地把她转过来,抵在衣帽间的推拉门上,他俯身低下头去,从侧面吻她被她自己咬得发白的嘴唇。
秦楼是皱着眉吻的,眼底情绪里全是细密的心疼。
“别哭了。”他低着声哄,“别哭了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所以别哭了……”
“疯子。”宋书躲开他的吻,掉着眼泪说。
“对,我是疯子,是我的错。”秦楼低声,“疯子知道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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