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军部发现舒伯茨跟赫淮有55%的融合度时,就开始疯狂撮合他们,更别说这次是个100%匹配的s级别omega。
陆盐啧了一声。
现在他还没捋清跟赫淮的感情,官方倒是开始拉皮条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双强、高融合的ao现在已经十分罕见。
陆盐既可以安抚赫淮的精神,在战场又能是他最默契的战友,简直是一人两用。
那个时候,赫淮还不知道陆盐父母是陆争明跟裴曦,所以才跟上级报告了他的感情生活。
当时赫淮把他跟陆盐之间的问题想简单了,没想到后续会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好在他并没有把陆盐的详细情况告诉军部,对方还不知道陆盐的真实身份。
但如果陆盐要是成为赫淮的合法伴侣,高层肯定会调查他的家庭背景。
赫淮淡淡道:不管军部批不批准,我是一定会跟你去垃圾星。
在他眼里,没什么事能比陆盐重要。
陆盐看着那双被日光灯晕染的蓝色双眸,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他知道赫淮什么意思,赫淮跟他一样都迫切地想找到捷森特,帮他父母洗脱叛国的罪名。
因为只有等这件事了结后,陆盐才会静下心来考虑他们的感情。
裴曦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陆盐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
他们母子十几年没见过,双方都很想知道对方过去的生活,尤其是裴曦。
这两天陆盐一直在跟裴曦讲他这些年的经历,对方精神不太好,经常听着听着就会睡过去,或者是呕血。
见床上的人又睡着了,陆盐倾低身体,轻轻移动着靠在床头的苍白女人,想让她平躺在床上。
陆盐的手刚扶到裴曦的肩上,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陆盐的眼睛跟他父亲陆争明很像,眼皮很薄,眼尾细窄凛冽,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裴曦看着的陆盐,忍不住想起跟陆争明咖啡厅约会的场景。
她笑着说,我跟你父亲是相亲认识的,第一次跟你父亲见面,他板着一张脸,每次说话都超不过十个字。
裴曦还以为陆争明对她没那个意思,结果第二天对方就找到她工作的地方,一直等到她下班,然后
送了裴曦一大盒各种口味的营养液。
因为陆争明听说,科研人员经常泡实验室,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他亲自验证了一番,见裴曦他们果然吃饭没准点,就拿出了营养液。
后来我问他,如果我吃饭准点呢?他说他还拿了巧克力,准点就送巧克力,不准就送营养液。我说为什么不营养液巧克力一块送,你猜你父亲说了什么?
女人的眼睛温柔漂亮,笑起来时有着东方古典特有的神韵。
裴流明也是这样一双眼睛。
陆盐重新坐到床边,因为一块送的话,下次就不知道送什么了。
裴曦很轻地笑了一下,你跟父亲的性格脾气很像,还一样没有浪漫细胞。
她又问,那个跟你一块来的alpha,就是小时候被你拐跑的人?
陆盐点了点头,是他。
裴曦叹了一口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我也是。陆盐垂下眸,嗓音低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跟父亲永远都会爱您。
裴曦的眼睫颤了颤,眸底蒸腾出一层雾气,她猛地抓紧了陆盐的手。
沉默了许久,她问陆盐,你知道流明是什么吗?
陆盐的声音从喉咙慢慢挤出,知道,一种计算照明设备的光度。
也可能是导致裴曦后颈有一道疤的原因,那是腺体的位置,现在却被丑陋的疤痕覆盖。
对,他是衡量光的单位。你能在他身上看见多少光,就给予他多少关心,妈妈不会要求你把他当成责任。
但把他带出去吧。裴曦眼睛的雾气加重,颤声说,把他带到有物理的地方,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会在这个领域放光发热。
陆盐仿佛一塑雕像,哪怕只是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十分僵硬。
良久陆盐轻声说,我答应您。
当年,裴曦他们这些科学家跟着布鲁尔被迫降落到星。
星舰上两个通讯器全都坏了,只跟捷森特联系过一次,中途信号彻底断了,之后就没再联系上任何人。
好在物理专家、数学专家、核化学专家、还有一个高级工程师都汇聚在这艘星舰上。
裴曦他们就成为了离开荒星唯一的希望。
但他们这些专家大部分都是alpha或者是omega,携带的抑制剂很快就用完了。
发情期跟易感期如果得不到压制安抚,很有可能会致死。
为了确保所有科员人员的安全,布鲁尔强行让星舰上的alpha跟omega结合。
对已经被标记过的omega,或者是标记过别人的alpha来说,二次标记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人类基因链越来越复杂,导致很多ao匹配不高,因此二次标记虽然痛苦,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夫妻之间信息素融合越高,洗去标记的时候越痛苦。
裴曦跟陆争明融合度在外人眼里已经很高了,他们是60%的匹配度。
二次标记的过程对裴曦来说非常痛苦,但她熬了下来,因为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要把真相告诉世界,她的儿子也在等着她回去。
只是在漫长的等待中,裴曦渐渐失去了信念,尤其是陆盐成年之后,很多信念开始崩塌。
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在没有父母庇佑的环境下,艰难地长大成人,她这个母亲太失败了。
曾经令她骄傲的事业,裴曦也开始厌恶,甚至动摇了洗刷他们叛国罪的想法,因为放射性金属一旦拿回去,又会掀起新的风波。
裴曦低咳着说,你把流明叫过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陆盐拍着裴曦的后背帮她顺气,有什么话明天可以再说,您现在好好休息。
裴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把他叫过来,我就说几句话。
陆盐只好出去找裴流明,他推开房门,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长发少年。
他逆光站着,精致的面容毫无血色,眼眸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像不知忧愁的少年,又像历经沧桑看淡生死的智者。
在听见开门声那刻,少年望了过来,目光静静落在陆盐身上。
陆盐敏锐地察觉到了陪流明藏在平静下的其他情绪。
跟裴流明对视了两秒,陆盐开口,妈妈叫你进去。
裴流明没有说话,朝陆盐走过来,跟他擦身,然后走进了阿塞尔号的主卧。
陆盐在门口只站了片刻,帮他们关上门离开了。
裴曦躺在床上,咳声越来越大几乎压制不住,裴流明走过去熟练地帮她止了咳。
裴曦低喘着,慢慢缓下这口气,她对裴流明说。
我能教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你一定记牢了。
裴流明看着裴曦,眼眸因为太过干净纯澈,显得毫无人类的感情。
裴曦说,任何科学都要建立在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前提下,不要让科学凌驾在道德跟人性之上,懂吗?
裴流明摇头,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