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兰沁禾收到了从南边加急的信件。
纳兰将军的回信。
她拆开看了两眼,纳兰将军还是为人正直的,只是有时顾不上家里才弄出这样的事来。
兰沁禾看完,将信直接转寄给了纳兰夫人,想必接下来能清净很久,也无人会提接纳兰珏回去的事了。
算算日子,纳兰珏来到郡主也有八天了,她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现在再也不肯坐轮椅,倒是对兰沁禾的武器架很感兴趣。
到底是将门出生,骨子里的血就好这个。
兰沁禾打算等她身子再好些的时候,请个武学师父来,等脸上的疤好全了,再送去自己以前念书的学堂,一考完乡试就调到国子监里,自己也能常常看着。
接触了几日,她发觉纳兰珏比自家跑进镇抚司的弟弟还会隐忍,伤口痛了还跟没事人一样乱跑,饿了也不说,最多用渴望的目光瞄两眼桌上的果盘,问她热不热冷不冷也一概是“我很好”。
这样的性子真让人担心,太不会邀宠了。
这一日兰沁禾从国子监回来,远远地又看见纳兰珏拿着她的剑比划,听到了有人朝这边走来的响动,她迅速把剑放回到架子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
身体彻底好之前,娘娘不许她乱动的。
兰沁禾只当做自己没看到,进屋换了衣服后招她过来。
“坐这儿。”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纳兰珏乖乖坐了。
“我问你,之前是在哪儿念的书?”
纳兰珏搜了搜记忆,“好像叫白橡书院。”
“什么叫好像?”
“我已经一年多没去了。”她老实答了,“后来就待在家里不念了。”
兰沁禾一蹙眉,心里对严氏愈加气愤,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也只能摸摸纳兰珏的脑袋,叹息道,“好孩子,以后不会有再有那种事了。”
纳兰珏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她没什么苦尽甘来的感觉,兰沁禾这么说,她就配合地点点头,心里毫无波澜。
“之前都念了什么书?”
纳兰珏想了想,“忘记了。”
“忘记了?”兰沁禾一愣,“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的。”她诚恳地望着兰沁禾,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清澈无比,说的是真话,“一点都不记得了。”
“四书总还会背吧?”
纳兰珏摇摇头,她的记忆没那么详细。
兰沁禾无奈地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这都忘了,你先生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活活气死过去。”
纳兰珏立即正色道,“您不要生气,我可以现在开始学。”
态度倒是好的。
兰沁禾看着她这股认真劲,心里软了点,笑道,“你若是想走你父亲的路子,我也就不强求你考个什么功名出来,只求涉略了解就行。我先给你拟份单子,什么该看、什么该记、什么该抄,你先按着做,晚点再送你去书院。”
这几日她也看出来了,纳兰珏对书籍毫无兴趣,对刀枪棍棒倒是十分欢喜。
别的公子小姐再不爱读书的,这么些日子下来也该捧点书看看了,纳兰珏却连莲儿屋里的话本子都懒得瞧。
术业有专攻,她就不强迫人家了。
纳兰珏点点头,“好。”
学习的事暂且不急,急得还是纳兰珏脸上的疤,药用得差不多了,兰沁禾盘算还得再问殷姮讨点回来。
想起殷姮,就不得不提殷姐姐的老师,王阁老。
王阁老本想钳制慕良,却被他反将一军,这两日修圆的奏疏,已由王阁老领衔、百官联名求下来了,等过完年立刻动工。
哪怕知道他提出建圆为的是贪墨公款,可举朝上下、宫里宫外没有一个人反对。
王阁老不拿这批公款,福建河道衙门那里的空缺就填不上,空缺填不上,修建的河坝就会偷工减料,往后就极为容易发大水。
外边是倭寇,里面又是涝灾,那整个南方就都乱了。
是以,哪怕明知道他要从中贪墨,可大家不能反对、无法反对,就连万清万阁老这一派的人也拿他无法。
这一次王家是白白从福建河道拿走了一百万两的银子,且只能等日后再找时机清算了。
所幸慕良没有帮着王瑞说话,否则修圆的时候,他不仅会拿一百万两去填补福建的亏空,自己肯定也是要再捞一笔的。
慕良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万清如果想要倒王,日后一定会把这件事拎出来提,那时候一旦发现他也是帮凶,就说也说不清了。
他爱财,但是谨慎。这样举朝上下心知肚明的事情,慕良不做,他只做最暗处的事儿。
十月过了大半,很快就是九千岁迁居千岁府的日子。
这种场合兰沁禾不带纳兰珏去,她把丫头放在家里练字。
几天下来,纳兰珏的书法览之不甚惊骇,兰沁禾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有粗犷豪放的字,于是让人从描红开始,一笔一划的重新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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